可宋迎眉心紧蹙,睫羽微颤。
像是在梦里,也不得安宁。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
那唇依旧带着靡丽的红肿,此刻微微嘟着,显出几分不设防的柔软。
永昭帝在原地僵立许久。
殿内只剩下彼此呼吸声,一深一浅,交织在一起。
他想,他就该拂袖而去,让她趴上一夜,明早冻出个风寒来,看她还敢不敢再有下次。
可脚下像生了根,挪不动分毫。
那双刚刚还想把人扔进雪地里的手,竟然鬼使神差地……伸了上去,想去抚平她紧蹙的眉心。
指尖在离她眉心尚有寸许,却悬空停住。
他在干什么啊?
永昭帝脸色沉了下去。
他猛地收回视线,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
“哼。”
……奏折还未批完,她若是病倒了,岂不耽误朝政大事?
是为了江山社稷,绝无私心。
他认命转身,从一旁取过云锦毯。
那毯子轻若无物,触手生温,他却觉得有千斤重。
他屏住呼吸,走到她身边,俯下身,想将毯子披到她身上。
他从未做过这种事。
是该直接盖上去,还是该先展开?
力道要多大才不会惊醒她?
永昭帝被难住了。
生涩笨拙的那一瞬——
宋迎,醒了。
她是被冻醒的,更是被骤然逼近的压迫感惊醒的。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渐渐聚焦——
最终,定格在近在咫尺的脸上。
以及,他那只捏着毯子,尴尬地停在半空中的手。
四目相对,空气凝固。
下一息,永昭帝触电似的猛地收回手。
那张薄毯直接被甩在了一旁。
他迅速直起身,面色恢复如常。
——如果能忽略迅速攀红的耳根的话。
他眼神阴鸷,像是要把刚才那一幕从宋迎脑里剜掉。
宋迎被他看得心头发毛,正盘算着该以哪种形式跪下请罪。
却见永昭帝薄唇一抿,转身大步走向宽大软榻。
他径直躺了上去,颀长的身躯瞬间侵占了大半位置。
雪白柔软从他身侧塌陷下去,衬得永昭帝整个人愈发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