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晚的病,从未打过如此富裕的仗。
这半个月,他像一株被精心浇灌、沐浴在充足阳光下的植物,由内而外地焕发出惊人的光彩。
皮肤更加莹润透亮,那双本就漂亮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星光,整个人洋溢着一种被妥帖滋养后的、慵懒又满足的松弛感。
许多和岑晚不太熟的同学,甚至不敢直视他。一旦不小心对上视线,便会莫名地脸红心跳,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在这种被过度“滋养”的甜蜜负担和联演临近的兴奋紧张交织中,
明天,校庆联演的日子终于到了。
虽然排练了上百遍,早已驾轻就熟,但临到关头,那份期待与忐忑依旧在岑晚心底盘旋。
沈衔玉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眉宇间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所有安排和检查结束后,他牵起岑晚的手忽然道“带你去个地方。”
岑晚有些懵,但还是乖乖地跟上他。
当车子最终停稳,岑晚望着眼前的大门,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游乐园?!
不是乌托邦那种充满幻想色彩的完美乐园。
而是最最普通的游乐园。
高大的摩天轮缓缓转动,过山车的轨道在灯光下蜿蜒盘旋,旋转木马播放着欢快的音乐。
空气中飘散着棉花糖的甜香、烤肠的焦香和爆米花的甜蜜味道。
唯一不普通的是,这里同样被包场了。
但里面的工作人员都还在,甚至为了烘托气氛,道路两旁还有各种各样的小摊贩。
岑晚被沈衔玉温热的大手牵着往里走,忍不住仰头看他,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雀跃:
“怎么忽然带我来这里?而且……圣罗德附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游乐园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沈衔玉侧过头,唇角微扬,
“秘密。玩完了再告诉你。”
于是,那个下午,
他们一起坐上了尖叫与笑声交织的过山车,风驰电掣间,岑晚心脏狂跳,却笑得无比畅快。
他们在梦幻的旋转木马上追逐光影,岑晚坐在前面一匹小白马上回头,沈衔玉就坐在他身后那匹高大的黑马上,目光始终追随着他。
他们笨拙又认真地在小摊上捞金鱼,水花溅湿了衣袖也不在意。
沈衔玉拿起□□打气球时,百发百中的准头,惹得摊主连连惊叹。
抓娃娃机前,沈衔玉耐心地操控着摇杆,在岑晚紧张又期待的注视下,成功抓到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玩偶,塞进了他怀里。
沈衔玉甚至陪着他,像最普通的游客一样,在路边的小摊上分享了一大份淋着浓郁酱汁的章鱼小丸子,啃着烤得滋滋冒油的肉串,最后还一人捧着一个巨大的、云朵般的棉花糖。
岑晚吃得嘴角沾上糖丝,眼睛亮得像盈着光。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温柔的橘粉色,又渐渐被深邃的蓝紫色取代。
当乐园里的彩灯次第亮起时,沈衔玉拉着岑晚,走向了那座巨大的、缓缓转动的摩天轮。
“最后一项。”沈衔玉的声音在微凉的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岑晚今天真的……非常非常开心。
这份快乐,和乌托邦里那种完美却虚幻的体验截然不同。
这里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有真实的触感、真实的温度、真实的气味。
每一份简单的快乐都如此踏实,带着一种熨帖到心底的暖意。
如果要追溯上一次拥有这样的快乐……
是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
小小的他被爸爸扛在肩头,妈妈温柔地笑着,牵着他的手,在类似的游乐园里奔跑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