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吧台向酒保要了杯威士忌。
大概是很少碰酒的缘故,哪怕只是半杯下肚,酒意宛若细密的焰火,顺着喉咙一路烧下去,胃也被烫得发紧。
可身体越烫,宁酒就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清醒。
高考后的那个暑假里,她只当是因为从来没人敢那么拒绝乔柏林,少年一时意气用事,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即便后来两人分开,她也笃定,日渐成熟的他只会把她归入年少冲动、看走眼的错误尝试。
可他刚刚的举动究竟算什么。
一开始还默契地装作是陌生人,断电那几分钟,却又以不容拒绝的方式逼她回忆起十八岁那年被困在昏暗房间里,浑噩到满眼只能是他的日日夜夜。
失控、情欲、汗液。
只是一想,灵魂都仿佛被潮湿的水液黏连,在记忆与现实之间反复碾压、撕扯。
记忆中温和有礼的少年与眼前淡漠平静的男人重合,再变幻为梦里旖旎偏执的身影,宁酒已经分不清真正的他是什么样子的了。
今天断电的插曲,根本没人能预测备用电源会在什么时候启动,乔柏林不会不知道,如果他没能及时坐回去,苏铭就会看到他和她在——
不对,他就是想让苏铭看到。
意识到这件事,她捏着酒杯的指尖微微发白,只觉得背脊发凉。
从酒吧走出来的时候,夏夜的晚风吹拂过来,身体却愈发滚烫。
几乎是凭着记忆,宁酒脚步虚浮地走到庄园,快到廊桥拐角时,一个高个子侍者迎面而来,似是察觉她步伐不稳,绅士地伸手扶住她的手臂。
“DieFrau,brauSiemeineHilfe”
(女士,您需要帮助吗?)
她闻言抬起头来,路旁的灯影在她的发梢和睫毛上洒落碎光,白日里扣紧的衬衫不知何时微微敞开,锁骨线条清浅,呼吸间带着淡淡酒气。
她像是没听清似的,微微侧过头朝侍者靠近了些,脸颊染上浅淡的红晕,那双昔日清醒的浅瞳仁仿佛也覆了一层湿润的水光,在月光下美得惊心动魄。
“我听不懂你说的,”宁酒模仿着那侍者的口音,用一双波光潋滟的瞳孔调笑般望向男人,混着甜香的酒气瞬间萦绕在两人之间,“用我听得懂的话再复述一遍。”
侍者扶着她的动作就这样顿住,几乎是慌乱地移开视线,滚了滚喉咙却发现脑子一片空白,只能磕磕绊绊地用英文开口。
“女女士,您的房间号是多少,我我送您回去。”
宁酒很满意眼前男孩被自己逗得害羞的模样,洇着水色的唇微微勾起,刚要说话,眼前的侍者却突然像看到了什么似的,脸色一片惨白。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到手臂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
只紧贴腰际的有力大掌,掌心灼热,指骨分明,正缓慢而极具压迫性地收拢她的腰肢。
这么晚了,乔柏林怎么会在这儿。
“你喝酒了?”他的嗓音比往常要沉。
“关你乔柏林你放我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宁酒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脚底的重心脱离,整个人被他打横抱起。
她怕有人看见,本能地去挣扎,可男人的手臂像铁箍般牢固,清瘦的外形下是青筋盘虬的肌肉,她在他身上抓划和挠痒痒似的,反倒让他抱得更紧。
夜色与走廊的光影在她视线里迅速交错,酒气与檀香味缠绕,分割不开。
伴随房门在身后咔哒一声轻响,外界的一切声息被他隔绝,宁酒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乔柏林,你怎么知道我房间在哪里的?”
她甚至不敢细想,自己出现在这场峰会,是否都是他的一手安排。
酒精在血液里翻滚,如同层叠缓慢而炽热的潮水,将她的四肢骨节泡得发软。
本就扯开的领子在一路上松垮滑落,露出锁骨下那一片透着绯色的肌肤,呼吸间微微起伏,整个人像是被酒意浸透的花,连喘息都带着无法言说的欲气。
身体软得任由人拨弄,可眼神偏偏透着股不服输的倔强,樱粉色的嘴唇被咬得通红,唇边弧度柔和,吐出的字句却宛若带钩的弯刀,透着毫不留情的决绝。
“不是装陌生人么,乔柏林,你放开我,我有男朋友了。”
“我叫你放开我,你听不懂人话吗!”
“神经病,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