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鹤昕嘴里喊着终于熬完了,李铭源还在等祁瑞衡收拾好东西放学一起去饮冰楼打游戏,教室门口一群人挤成一团,走廊也被围得水泄不通。
宁酒把笔帽扣上,整理完桌面,听见讲台上的谭莘莘点了几个名字上去订正试卷。
“我靠,不是吧,我被逮了。”高鹤昕听到自己的名字,冲宁酒做了个抱歉的表情,“抱歉甜酒,你先走吧,我估计得磨一会儿。”
宁酒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高鹤昕苦着脸走向讲台,背影像是临时被拽回现实的小动物,一边翻试卷一边和谭莘莘解释着什么。
国庆恰是江城真正进入凉爽秋季的时间。
阳光不再那般炽热,光线穿过教学楼间的长廊洒下,树荫变得稀疏,梧桐叶泛起浅黄,被风一卷,像信纸般轻轻落在水泥地上,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响。
风从窗廊间吹来,带着微凉的气息贴上面颊,宁酒踏出教室,左右确认没人,在楼梯口转了弯,朝楼上的方向走去。
踏上五楼,视线变高,从走廊方向还能看到操场上有几个男生在打球,跑动间扬起干燥的灰尘。
她转过头,望向走廊尽头的心理教室。
和往常一样,厚重的窗帘垂在窗前,教室里的情况被遮得严严实实,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的光景。
她缓步走至教室门口,停留三秒,敲了敲门后打开。
与以往不同的是,教室的角落留了一盏小灯,又或者说——
多了一个人。
少年的背脊在低头写字的时候依旧笔挺,看得出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立体清隽的五官在小灯的光线下明暗分明,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投落小半圈阴翳,眉眼浓郁,鼻梁挺直,是远远驻足也足够惹眼的惊艳。
宁酒陪高鹤昕说了几句话的缘故,等她到的时候,乔柏林已经来了十分钟,正在写国庆假期的英语卷子。
听到响动,他放下笔,望向宁酒的位置。
“你来了。”
宁酒不明白。
明明是那么昏暗封闭的空间,孤男寡女两个人,他是怎么能做到若无其事地像在教室那样和她说话。
原本有些忐忑的心情因为乔柏林的反应减轻很多,她轻轻嗯了声,拉开他旁边的椅子。
“你确定这儿没监控?”
“之前和你说过,”
乔柏林转过头继续刷题,“因为新装修的缘故,摄像头还没来得及装。”
宁酒环顾四周,仍是心理课教室一贯的保丽龙软沙发和小桌板,多的只是两把硬椅与一盏台灯。
显而易见的,乔柏林对这里的熟悉程度,绝对不是一星期上一次心理课那么简单。
似乎是察觉到了宁酒的疑惑,他很自然地向她解释。
“我妈和洛子薇的姐姐是同事关系,在洛老师忙或不在学校的时候,我会过来帮忙收拾东西什么的。”
宁酒恍然:“所以你有心理教室的钥匙。”
“嗯。”
她眯了眯眼。
“所以子薇姐那么信任你,你却把心理教室作为我们的‘秘密基地’。”
乔柏林不说话了。
空气里只剩下一片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
不管怎么说,乔柏林这么做也是因为她,她刚刚说这个是不是有些不通人情了。
就在宁酒深刻反思,准备道歉的时候,她感到一旁的笔声消失,头被人轻轻摸了摸。
“嗯,”他承认得理所应当,“所以宁酒同学,你可以告诉我,我们要在‘秘密基地’做什么秘密的事了吗?”
这样昏聩的环境,这样靠近的距离,这样难得的机会。
当然是要——
宁酒笑意盈盈地望向乔柏林,朝他勾了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