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转身,余光却蓦地瞥见镜中的自己。
水汽模糊了镜面,却仍隐约映出肩胛处那一圈清晰的齿痕。
他侧过肩,抬手抹开镜面上的雾气,微微扭头,指尖不由自主地轻触上去。
之前虽然处理过一次,但这阵子杂事缠身,无暇顾及,伤口几经反复,如今抚上,仍能感觉到浅浅凹陷。
想到留下这痕迹的人,他原本紧绷的眉眼渐渐柔和下来,指尖摩挲着,思绪有些不受控制。
那日,他将瘫软的岑银拖出水面,抱上岸边。
她像一尊被折断的人偶,毫无声息地躺在那里,鼻间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
靳淮序再不敢迟疑。
托起她的下颌,让气道尽量打开。
他俯下身,封住了她冰冷柔软的唇瓣,将救命的气息平稳而深长地渡了过去。
靳淮序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胸膛在自己手掌下微微的、不情愿的起伏。
那一刻他什么没想。
他只要她活着。
海浪声、风声似乎都退得很远。
他的全部心神都聚焦在这片刻的唇齿相接与分离之间,聚焦在那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的胸膛起伏之上。
终于——
“咳……咳咳!”
一声剧烈的呛咳从岑银喉间爆发出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循环。
他那颗高悬的心才重重落下。
靳淮序半抱着她,手掌稳稳地托着她的背脊,感受着她真实而脆弱的生机。
只是岑银好像还没完全清醒,眼神迷茫而蒙眬。
远处,天空黑沉沉地压下来,几乎与墨色的海面融为一体。
必须尽快离开海岸,避一避台风。
可靳淮序刚一动,岑银就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气,眉头紧紧蹙起。
她的右腕软软垂着,动弹不得。
方才在崖边一番挣扎,早已脱了臼,此刻新伤叠着旧伤,惨烈得不成样子。
靳淮序将她轻轻揽靠在自己曲起的膝上,双手极稳地托起她受伤的手腕,时刻关注着她的脸色,指尖轻抚过伤处边缘。
“放心,没事。”靳淮序慢慢引诱着,“看着我的眼睛,相信我!”
他的声音放得很软,女孩涣散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被牵引,望进他深沉的眼底。
就这一瞬间——
“咔哒”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正骨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