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融是不是被污染了……但尔伏从来都会往最糟糕的情况思考——
她其实非常讨厌受制于人的情况。
她恨我把她带到这个糟糕的世界。
我注定要死,也说明她注定要死。
甘融抬眸,声音被颠得有些失真:“保持住——”
她的箭指着尔伏,尔伏喉咙发干,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咚咚咚地撞击着耳膜。
箭如冷刃,在这个距离如果莫名打偏,能轻易射穿人体和冷轧薄钢板,而且是对穿。
甘融估算着1。2厘米的误差,嗖一声一根利箭射出!
这箭擦着尔伏的脸过去,割破了他的皮肤,流下一粒血来。
而慢慢探下身来、几乎要完全衔接在尔伏身上的垂吊半身模型,它的脑袋“咔”地一声,被来势汹汹的箭矢带走,猛地偏转了一百八十度!
原本对着甘融的脸,此刻正正地对着尔伏!那张没有嘴唇、没有表情的塑料脸庞,和两个空洞的眼窝,直勾勾地盯着他。
随后,风沙般消弭了。
甘融自我感觉不要太好,欣赏自己的高超技艺,一看命中率降低到75%,又焦虑起来。
所有的模型,都在极其缓慢地、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开始扭曲、转动,将它们空洞的目光聚焦到甘融身上。
它们原本……都在动!
但蠢蠢欲动的、从窗外爬进来的、车顶上原本就吊着的人体教具全被这一箭送它们回老家的招式震慑住了。
况其多在开车过程中还能分神看十六夜双手奉上的线索——副驾驶下的断手、杂乱的电线和粗布袋里的一小沓纸张,抽出一页明显是硬纸板材质的聘书,仔细看了起来。
甘融口吻真挚:“开车不规范,很容易出事你知道吗?”
况其多温言软语解释:“没关系的前辈!十六夜看着呢。”
甘融和十六夜对视……用哪看?它的鼻孔兼耳孔兼嘴巴?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轻微,却清晰得不容错辨的声音,贴着所有人的耳根响了起来,带着一丝山泉般的清冷,却又空灵得可怕:
“开慢点……师傅……”
“好疼……我的手好疼……”
甘融差点要吐了:“开慢点啊!况队你真是……呕——”
况其多说:“我没开。”
那是谁在开……?
——【十六夜】手背朝前,用指甲去把控方向盘,头发飘得幸子满嘴满脸都是,甘融一愣,自己翻身到驾驶位握住方向盘。
虽然不会开车,但是!
停下来啊!
况其多对着她们朗诵纸张:
“好乱的日记……这页没用,大概是说村里人老是出殡,开始是七天一次,再是三天一次,再是一天一次,最后竟然到了一天三次的地步……有那么多人吗?所以用人体模型送葬……真是有点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