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在庆帝心中埋的那些蛛丝马迹,终于在其心中悄然生成了一根刺——父老子壮。
而他就是正好递到庆帝手上的一把利刃……
皇家哪有单纯的父子真情,看遍人生百态,世态炎凉的萧谌,算计起人心来说,不可谓不炉火纯青。
果不其然,不出萧谌所料,安静得听到胸腔脉搏跳动的御书房内,甫一下响起庆帝不容置喙的吩咐。
“江南那边的事,继续往下彻查,切记任何的端疑都不可掉以轻心……”
清晨的一缕晨曦,恰巧自御书房那扇玉石窗棂斜斜照入,散落的光线不偏不倚映在帝王的一侧脸上。
庆帝整个人半明半灭,语气不复往常的温和,眼底看不清任何情绪,萧谌却莫名从中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垂暮之气。
“臣,遵旨!”萧谌地躬身领旨,低垂着头颅,缓缓退出了御书房,薄唇隐隐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身后那道沉重的殿门缓缓合上,将帝王的猜疑和谋算尽数掩藏。
江南一行他故意打草惊蛇,提前将江南漕运的异常袒露在皇帝面前。
就是为了在皇帝面前过一个明路,好光明正大的收集查探翊王那边的秘密。
前世翊王一直都以不问世事淡薄面目示人,即便是三年后,郑老一党的人也未见涉及兵权。
那么他是用什么的手段,在短短的十日内,悄无声息地控制住皇城和内宫,夺权上位。
翊王手中的势力又是哪里来的,可惜前世江南那边的端疑暴露的太晚了,他还未来得及查明全部,就……
而江南所得的银钱,极有可能,被他们用来培养暗中的势力?
男子幽幽吐出一口浊气,抬起头时,面上不露多余神色,收敛了万千思绪。
萧谌还未曾走出几步,就看见不远处的白玉栏杆处。立着一温婉娴静的月白宫装女子。
不是郑德妃所出的长宁公主,又是谁?
男子望着和那张翊王七八分相似的脸,心底不禁升腾起一抹不耐,薄唇紧抿透着不虞。
长宁公主原本有些不耐的面色,在见到拐角宫道出那道绯红身影的一瞬,霎时变了脸。
红粉的绣鞋方才不经意地迈出一小步,却又猛地缩了回去,莹润的脸颊泛上红晕,目光一错不错的望着越来越近的身影。
“臣参见公主。”萧谌眼见避无可避,语气冷漠疏离,却格外的恭敬。
“免礼……”长宁公主期盼地望着眼前身姿伟岸的男子,藏在宽大袖口下的丹寇指甲,不经意间竟也掐得搀扶其的贴身宫女生疼。
女子满脸娇憨,面目端的率真单纯,“萧大人,本宫素闻你满腹经纶,才华横溢,本宫课业上有些不懂得地方,可是有着实不敢去问王夫子,不是能否请得萧大人指点一二?”
在大周,无论是皇子亦或者是公主,年满六岁之后,都要去上书房上晨课,除了姝元公主的课业是帝王一手带大的,便是连两个皇子都不曾有这待遇。
皇室的成员,皆由以为出自翰林院的王夫子教导,王夫子严厉古板,传道受业出了名的刚正严肃。
“公主说笑了,臣的学识浅薄怎比得上传道受业多年的王夫子,且臣乃外男之身,擅留宫苑,实在于礼不合。”
萧谌嗓音不知不觉中泛着冷,眉峰紧蹙,不欲再纠缠下去,“臣还有陛下交代的要务去办,容臣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