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放多啦?”藏绿转身连忙倒杯茶,她也跟着庄清蘩十余年了,庄清蘩向来持重,难得见她被饭呛住。
“她真这么说的?”庄清蘩接茶喝下,抚胸顺气,语间甚至藏有两分欣慰的味道。
“是啊,她比您讥讽钱政还要威风。”藏绿回想白日里江清晏口若悬河的场景,仍觉震撼不已。
庄清蘩点头不再语,专心吃面,却觉得放一放,碗中滋味变得更适口了。
江清晏半猫在雕花隔扇门外,一双圆眼灵动,如夜伺的狡黠狸奴。
庄清蘩打江清晏靠近便发觉了,温声,唤她进来。
江清晏本带着歉意来的,可一进来,却被庄清蘩手里剩下的小半碗面给吸引住了。
她已经用过晚膳了,还吃了点心,也没那么喜欢吃面。
但江清晏觉得庄清蘩在吃什么,什么食物就会香一点。
“小晏也吃一小碗?”藏绿见江清晏求面若渴,打趣一句。
江清晏朝庄清蘩眨眨眼,似在无声地问她是否能吃。
“你休息吧,我给她下面。”庄清蘩用完最后一筷子面,朝藏绿吩咐。
煮一碗面所费的时间并不长,江清晏很快就吃上了。
素面整齐团在碗内,最上层铺了半边青菜叶,右边又放了一小勺碎红剁椒。
菜码下窝了一个漂亮的水煮荷包蛋,似厚实的云里藏了一个不规则的太阳。
瓷碗中的白面还没菜多,庄清蘩想着江清晏是用过晚膳来的,吃多了胃里积食,不好消化。
江清晏接过,挑起一筷子素面吹吹,面里还裹着青菜与剁椒,她忘情地大快朵颐,只四五筷子,就吃完了。
二人无言,吃面声与翻书声在寂夜的书房中格外明显。
江清晏捧碗,有些意犹未尽地喝干净面汤,老师怎么在哪个方面都颇有建树,世上怎么会有老师这么完美的女子?
“吃好了,那就安寝吧。”庄清蘩未抬首,听见江清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老师,我不是来吃夜宵的。”江清晏想起正事,双颊微红,有些羞赧地开口。
不知是江清晏的错觉与否,她总感觉老师若有若无的眼神在望向自己手边的空碗。
“白日里太过鲁莽了,我是来领罚的,无论您怎么罚我,抄书或是打板子,我都行的。”江清晏不复在齐安时的战战兢兢,诚恳道歉。
她不想给老师招嫉恨的,但一时上头,就荤素不忌都说了。
“你觉着错了,那错在何处?”庄清蘩单手将书扣在案上,心下听对面说着什么打板子的话,只觉莫名。
必定是怀枝又逗江清晏了。
“我不该争一时口舌之快,与钱小姐舌辩,加深您和钱家的仇怨。”江清晏有些气虚,她懊恼没控制住自己。
“还有否?”
“我不该……”江清晏一时停顿,她想自己主要便是这个大错,无旁的疏漏啊。
“说不出来了?”庄清蘩将叶签放入书内,合上书放在一侧。
“我何时说你错了?”庄清蘩又问。
“啊?……”老师觉得她没做错吗?
“你觉我之对错便是你之对错?”庄清蘩起身坐到江清晏一侧的圈椅,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