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过,孕早期要保证充足的睡眠。”
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隐忍的怒气,“你就是这么保证的?睡在实验室?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这个病例不一样,它很重要。”
许知意试图解释,她的思绪还停留在那个镜像对称的分子结构上,“我有一个非常惊人的发现,可能关系到TSI-7的未来,甚至……”
“所以它比你自己的身体重要?比我们的孩子重要?”
关棋的声音陡然拔高,引得邻桌食客投来诧异的目光。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压低了声音,但语气中的责备却更加锐利,“许知意,你是在做科研,还是在玩命?”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严厉地对她说话,也是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
许知意愣住了,心口一阵发堵。她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但这种关心的方式让她感到一种不被理解的窒息。
“你根本不明白这个发现意味着什么。”
她的声音也冷了下来,“这不是普通的工作,它可能揭示一个巨大的阴谋,甚至可以拯救很多人。我是首席科学家,这是我的责任。”
“你的责任?”
关棋气笑了,“你的责任就是把自己和孩子置于险地?我告诉你,你的健康和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放一放。如果你觉得人手不够,我可以动用关氏集团的资源,把全世界最好的神经科专家和基因学家请到榕城来帮你,你没必要把自己逼成这样!”
“我不需要!”许知意几乎是立刻反驳道,“这是我的项目,我的研究!我不需要别人插手!关棋,我不是你养在温室里的花,科研是我的事业,也是我的人生,我希望你能尊重我,而不是用你的方式来安排我!”
话一出口,两人都沉默了。
空气仿佛凝固成冰,粥碗里升腾起的热气,也带不来丝毫暖意。
他们之间,第一次竖起了一道看不见的墙。他无法理解她为何如此固执,她也觉得他无法体会她对科学的追求。
最终,这顿不欢而散的宵夜,以许知意的沉默和关棋摔门离去而告终。
与此同时,大洋彼岸。
创世纪生物科技公司总部的顶层办公室里,宫野看着屏幕上被标记为红色的网络路径分析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壁垒系统……关棋还真是舍得下血本。”他自言自语道。强攻榕城第一医院的内网失败,让他对这个对手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但他并未感到沮丧,反而像是找到了更有趣的玩法。他调出了那例罕见病的全部公开信息,当看到首席科学家的名字是许知意时,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是你。”
他轻声说,指尖在键盘上轻快地敲击着,一份新的计划书在屏幕上生成,标题是引蛇出洞。
没过多久,一封措辞正式的邮件,从发到了榕城第一医院院长的邮箱。
医疗巨头诺瓦基因对这例罕见病表现出浓厚兴趣,正式提出合作研究的意向,并承诺提供两千万欧元的研究经费以及他们最新一代的基因测序仪。
这个消息在医院高层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叶均第一时间将邮件转发给了许知意,言语间带着几分兴奋和期待。
许知意看着邮件,却只感到一阵寒意。这些嗜血的资本巨头,从不会做慈善。
他们的殷勤,只说明一件事——他们也嗅到了这个病例背后巨大的商业价值。
前有创世纪的黑客虎视眈眈,后有诺瓦基因的巨资诱惑。
外部的压力,与内部的矛盾,像两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许知意心头。
回到实验室,她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复杂而优美的镜像对称分子结构,既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也体会到了孤军奋战的疲惫。
身体的透支,孕期的不适,以及与关棋争吵后残留的委屈,让她感到一阵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