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大书房并不是卫含章处理公事的地方,没什么需要特别保密的公文,里边多是一些不十分稀缺贵重的藏书与古玩字画,卫臻出嫁前就经常过来,搞不懂为什么父亲突然要把门锁上。
博古架上有个锦盒,里面搁着卫含章十几年前为亡妻作的两幅画。
卫臻小心翼翼取出画卷,徐徐展开,画中人明眸善睐,年轻的面容十分昳丽,抬手轻轻抚过,卫臻无声念了几遍“阿娘”。
两幅画眉尾都有颗小痣,她小时候问过父亲为何要额外多画这么个痣,父亲讲这是他画人像时的手|癖。
卫臻抬手把眉尾的痣遮住,这样更顺眼,阿娘眉尾并没有痣。
一旁提着父亲为阿娘起的小字:若鸿。
父亲说阿娘的舞姿翩若惊鸿,故而取这么个字。
可卫臻更喜欢阿娘自己本来的名字:诺敏。
阿娘是溧族人,这个名字也是溧语,意思是身披积雪的大树。
小时候,卫臻还在益州时,这两幅画一直挂在卫含章的书房里,入京后就被收起来搁在盒中了,大概是怕挂在外面会弄坏。
毕竟诺敏的画像只剩这两幅了,其余的当年都一齐被她烧掉了。
卫臻现在看这画像,忽然觉得梁王妃也没有那么像阿娘。
许是自己太过思念亡母,所以在观中猛然见了梁王妃才会觉得相像。
回国公府后,卫臻让人给老太太和韦夫人送去福饼,这边习俗是晚辈去过寺庙道观之后要为家中长辈送福。
燕敏正在韦夫人那用膳,她跟着送福饼的侍女一道来了浣花院,燕敏进门时吠星正跟在卫臻身后不停地嗅。
吠星闻到卫臻裙摆上有小猫的味道,知道人出门跟猫玩过,它想说的太多了,时不时就汪几句。
韦夫人这几日操心给燕姝找夫婿的事,忙得焦头烂额,连带着看燕敏也不顺眼,燕敏逮住机会就往别处钻,生怕一个不小心热韦夫人生气。
“母亲已经数落我一上午了,幸亏方才我跟她说要来找嫂嫂学针线活,才能有机会跑出来。”燕敏靠在躺椅上,一边翘着腿吃果盘一边道。
“那你可得老老实实跟我学了,可不能就这么甩着两条胳膊回去。”
卫臻让人取来绣筐,还真就在窗前开始教燕敏做针线活。
前院来人找燕策,燕策临出门前对卫臻道:“别累着眼睛,晚上带你出去转转。”
燕敏伸长脖子问:“六哥哥,那我呢?”晚上出门玩有没有她的份啊?
“别累着你嫂嫂。”燕策在拂开帘子前对燕敏丢下这么一句。
燕敏“哼”了声,看见侍女刚送上来的果盘又“噫”了一下。
“怎么了?”卫臻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果盘并无异常,都是她最近经常吃的。
因着水果切开时间久了容易坏,所以最近侍女都是每隔半个时辰上一份新的小果盘。
“嫂嫂这里竟然有番梨,我六哥哥吃番梨起疹子,好多年不见他身边有这个了呢。”
卫臻很意外,不小心被针尖扎了一下手,“可是他。。。。。。”他吃过啊。
话未说完,卫臻就想起来,燕策吃番梨的那一次,是她回门那日,那日他的脸莫名其妙红了好久,还一直不让找大夫。
该不会就是吃番梨吃的吧。
卫臻决定等他回来问问这件事。
没成想,等他回来,卫臻就被气得忘了这茬。
燕敏拿着个帕子展开给燕策看上面的绣花:“六哥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