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家人听见的羞耻的呻吟,此刻成了我无法辩驳的铁证。
看着我苍白失语的脸,春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有心疼,有无奈,最后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
“姐姐,你一直以来都太辛苦了。”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像小时候安慰我一样,“你需要一个能支持你、扶持你的人。我看得出来,他可以做到。”
他顿了顿,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如果……如果你觉得城戸君能让你幸福的话,我会支持你的。”
春的话让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他走了,留下我一个人面对他提出的那个问题。
幸福……吗?
和城戸晶在一起,会幸福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春说出“支持”两个字时,前一刻还在倔强地反驳的我下一秒竟可耻地感到了欣喜。
春回去了,我房门被轻轻合上,将客厅里的欢声笑语隔绝在外。
我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倒在椅子上。
手臂无力地甩向桌面,“啪”地一声,不小心撞倒了那个相框。
我麻木地将它扶起。画中那座本该拥抱无垠大海的灯塔孤零零的立在悬崖上,只有一片刺眼的空白留在右侧。
这不仅仅是残缺,更像是一种漫长的、无望的等待,让我想起了这幅画背后的故事——某一刻冬日的花园,一双沉静又悲伤的眼睛,还有一个穿着小西装的男孩的轮廓……
莫名其妙的回忆化成一股无力的烦躁涌上心头,我真想把它连同我这可悲的人生一起扔进垃圾桶。
不过最后,我只是把重新扶好的画框又盖了回去,让自己看不见画里的内容,仿佛在安抚那个同样残缺的自己。
然后,我向后仰倒,头靠着椅背,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我到底……对城戸晶是什么感情?
我曾以为我恨他。
我理应恨他。
他用最卑劣的手段抓住了我的把柄,将我当成玩物肆意羞辱,剥夺了我的尊严,侵占了我的身体。
每一次胁迫,每一次侵犯,都应该在我的心里刻下更深的恨意。
但那恨意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呢?
是从他一边用刻薄的言语打击我,一边却又无比细心地帮我学习的时候吗?
还是在他将我折磨得死去活来之后,却又在我包里塞进恢复身体的东西时?
他对我做过的事情太多了,完全就是一个捉摸不透的人。我就连我自己也无法认清自己内心的想法。
就在不久前,在那间画室里。
当他以一个天才的姿态,轻而易举地碾碎我学业上的骄傲,却又揭示了他那“完美”背后沉重的枷锁时,我心中的恨第一次动摇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敬畏,甚至……怜悯的复杂情绪。
而当他用我的身体作画,又做了那些事情之后,最后又用那近乎虔诚的温柔为我擦拭身体时,我心中那名为“恨”的壁垒,便彻底崩塌了。
恨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更可怕的情感——依赖。
我的身体早就开始依赖他了;而我的精神,也开始依赖了他。
这算是爱吗?
我问自己。
如果这也是一种爱,那它也许不仅是世俗意义上的两情相悦,更是一种扭曲的、病态的共生关系。
是我作为被支配者,对唯一的支配者产生的绝对依恋。
是我这把被他找到的、独特的“锁”,对那唯一能将我开启的“钥匙”产生的宿命般的归属感。
这或许就是独属于我和他之间的,一种基于支配与臣服的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