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须发花白的老者仔细端详着眼前这对气质非凡的璧人,忽然试探着开口:“这位姑娘,可是姓沈?”
“是。”
沈卿云匆匆上前,问道:“请问老人家,这画是从何而来?是出自哪位画师之手?您又为何知道我姓沈?”
老人反应迟钝,对她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无措。
沈卿云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急切,缓了语气:“老人家,您认得我?”
“不,老朽从未见过姑娘。”
老者缓缓摇头。
“那您怎知我姓沈?”
“将此画寄存在此的那位公子吩咐过。”
老人终于道出缘由:“要老朽在此等候一位姓沈的姑娘。他说,普天之下,唯有这位姑娘认得画中景致。方才见姑娘驻足凝视的神情,这才冒昧相问。”
刹那间,沈卿云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样熟悉到深入骨髓的风景,她只对一个人如此完整地描述过。
几乎就在这一瞬,她便意识到这画的来源。
“请问……”
她声音轻颤,几乎是在喃喃自语:“那位公子……贵姓?”
“他姓胡。”
铺子里的烛火一跳,将沈卿云陡然苍白的脸色照得清清楚楚。
她木然地仰首望着那副画,心却似陷入了泥潭,重重地,一直不停地下坠,而纷乱的思绪却逐渐飞得很远很远,仿佛回到了在龙泉山庄的那个午后。
暖阳透过窗棂,洒在胡绥含笑的眉眼间。
剑庐内,在她锲而不舍的追问下,那双天生带笑的狐狸眸里闪烁着狡黠的光,他故意板起脸,神秘兮兮地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提前说了,还叫什么生辰惊喜?”
“信我,你定然喜欢。”
她如何能不喜欢?
这是她魂牵梦萦,血肉相连的故乡。
纵使当年一意孤行地随唐九霄离开四时谷,她依然无时无刻地在怀念。
沈卿云沉默地凝望着那幅画,眼中积蓄已久,迟迟未落的酸涩终于不堪重负,化作滚烫泪珠夺眶而出。
旁侧,唐九霄在看清画的瞬间就生出烧毁它的冲动。
当听到那个“胡”字时,这念头更是如火燎原,在胸臆间熊熊燃烧。
直到看见她滑落的泪水时,所有暴戾的念头却又陡然沉入寒潭。
他抬手,最终只是将掌心轻轻覆在她颤抖的肩上。
“老人家,您说这幅画是寄存的。”
唐九霄深吸了口气,竭力维持住摇摇欲坠的情绪:“可是要交给我们?”
“正是,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