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都过去这么久了。
明明她现在自己也看不见了。
明明她终于有机会赎罪了。
她以为自己可以释怀的。
怎么还是会哭。
还是不甘心吧,小老头为她操劳了一辈子,自己却没让他过上一天好日子。
“没有,欢欢,你已经很棒了,分明是季和那个畜生,跟你没关系的欢欢……”
季月欢那双无神的眼睛眼帘微垂。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那个贵妇的话时至今日仍旧会在她耳边回荡:
【如果是你爸亲自过来要钱,那给就给了,老人年纪应该很大了,没几年活头,就算多照看些日子也没什么,也算是成全你的孝心,但现在来的是个小丫头片子,性质就不一样了。】
如果小老头只有一个人,季和肯定不会不管他的。
但是因为有她这个拖油瓶,谁都怕沾惹上麻烦,所以才会袖手旁观。
那是季月欢一辈子都越不过去的坎,是她埋在心里深处永远都打不开的死结。
这也是季月欢在小老头去世后,无数次想要自杀最核心的原因。
她觉得自己也是刽子手。
她这样的人,究竟,凭什么活着?
“不是这样的,欢欢……”
祁曜君握紧了她的手,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触觉和听觉都变得敏锐。
他的力道,以及他掌心的纹理,季月欢都感受得格外分明。
“欢欢,你听我说,你想偏了。”
“……偏了?”她有些茫然。
“是。”
祁曜君抓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你一直单方面把爷爷当成你的依靠,你的精神支柱,所以认为自己是拖油瓶,可这是不对的,欢欢,他怎么会是你单方面的依靠,你也是他的依靠啊。互相依偎,才能叫相依为命,不是吗?”
季月欢苦笑,“可我什么都给不了他,他靠我什么呢?”
祁曜君想起那个梦里,老人对谢宇也说,“可我帮不了她,我帮不了她啊……”
这两个人,真是如出一辙的性子。
“你想给他什么呢?金钱?权势?可是这些,偏偏也是他想给你但给不了的,不是吗?”
季月欢怔住。
“在他的角度,他也什么都给不了你,可你仍旧把他当做你唯一的依靠,反过来也是一样的。欢欢,你不需要给他什么,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他最大的精神依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