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堡,从日头越来越短,还有逐渐打着卷儿盘旋落下的树叶也可以知道季节的变迁。卡列宁离开已经有一周的时间了。这天清晨,阿力克谢注意到安娜从昨晚开始就没什么胃口。“最好请医生看看。”他说道,手上的刀叉放下来。安娜听了,尽管并不认为自己有严重到需要看医生的地步,但她还是同意了。细细地检查和询问,怀孕的消息令安娜半响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愣愣地,直到看到那一双双眼睛里的欢喜和祝福,才觉得有一种狂喜的感情在她胸腔中酝酿了起来,慢慢地发酵,像森林里面的水雾。“要给先生发一封电报吗?夫人。”安奴施卡询问道,她那总是保持着侍女该有的镇定表情,此刻也被欢喜给冲散了不少。“我是真的怀孕了吗?”安娜心中惴惴不安有点冒傻气地问道,全然没有了之前那种稳当的态度。“是的。”医生肯定的回答令安娜终于表露出了欢喜。“要发什么内容?”阿力克谢问道。安娜想了想,电报的容量是非常有限的。她最直白的话语是想要告诉卡列宁她怀孕了,他不久以后就要成为一位父亲了。但她斟酌一会儿后决定还是等卡列宁回来再告诉他。“您为什么不现在说呢?”阿力克谢问道。安娜抿了一下发丝至耳后,然后说:“我真想马上告诉他这件事儿。可他还在那么远的地方,他的身份、他的工作,虽然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但也不需要太着急了。等我见到他的时候再说吧。”安娜说到这儿笑了一下。“我倒不是担心他会丢下工作直接不管不顾地就回来。”“我再多留几天,您现在还需要人照顾。”少年低声说道。“谢谢你,阿力克谢。但是不了,没必要这么做,你看,安奴实卡会陪着我的,还有那么多人。”“别做一个傻孩子。”安娜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她柔和又坚定地说道:“如果我需要任何帮助的话,我不会吝啬向你求助的。”“因为阿力克谢已经逐渐长大变得更加可靠了。”阿力克谢望着安娜,半响,他微笑了起来。“您会是一位好母亲的,我一直都知道。”安娜听了这话,她略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她还不习惯去用手碰触那里,以此感受那样一个小种子的存在,但在阿力克谢那样说了之后,她觉得“怀孕”这个事实似乎是真的了。卡列宁回来的那一天彼得堡已经被连绵的秋雨缠绕了好几天了。火车太早了,是凌晨五点的。安娜接到电报还有些诧异,但随着电报内容展开后,她又笑了起来。“先生写了什么让您这么高兴?”安奴施卡问道。安娜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标准化的字迹:“他说明天早上五点火车会到彼得堡,说太早了,让我不用去迎接他。”“先生是不是知道了?”“我想没有。”安娜摇摇头,她又一次看着电报的文字默读了一下。“我建议您最好听先生的,夫人。”安奴实卡叹了口气,然后不等安娜说话,她又说道,“但我想,您还是会去的吧?”安奴施卡似乎已经非常了解安娜了,“需要给先生回电报吗?”“他并没有说到达后会直接去部里,实际上,如果他去了我就自己回来吧。”安娜想了想说,“所以,我想我就去碰碰运气吧。”“夫人,那您可能会错过先生的。”安奴施卡忍不住说道。“这也没什么。如果真这么不巧那也没有办法。”安娜说。“我以为您一定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同先生分享这件事。”安奴实卡说道。安娜回了她一个疑问的表情。安奴实卡给安娜倒了一杯新的红茶:“您总是喜欢同先生分享一切。有时候我想,怎么会有您这样的夫人呢。”“怎么说?”安娜感兴趣地问道。“别人家的夫人都是尽可能的想从丈夫那里得到更多的东西,您却是高高地举起您有的一切,迫不及待地放在他的面前,就这样您还生怕自己给的不够多。”安奴实卡老实地回答。安娜眨了眨眼睛,没想到自己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她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觉得好像真的是这样。她的脸有些热,右手抚摸着以掩饰自己的脸红。“哦,这会很不好吗?”“没什么不好的。尽管我没受过教育,但我看得出来,先生是值得您那么做的。”安奴施卡说完以后看着安娜笑容饱满的脸最后也只能笑了起来。她望着骨瓷茶杯里面氤氲的红茶水雾,想着这对夫妻,然后连她自己也觉得通体舒畅起来。清晨,朝阳还未升起。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彼得堡马路上马车哒哒的声音走过。被推开的小车门里面,在不甚明朗的星月下,一只柔嫩的手轻轻搭在窗沿边,不久,两道弯弯地如杨柳一样的眉毛在夜色中略微舒展起来。安娜望着街边的景色,空无一人的街道显得有些陌生,细碎的雨滴砸在地面上,淅淅沥沥的,像是一首没有完结的歌曲。她紧了紧身上的围脖。这个时节就带着围脖有些过早了,但安娜出门时感觉到了凉意。在两者的抉择中,她没怎么犹豫地就选择了温暖的方向。出门的时候,感觉到温暖和舒适,安娜双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腹部,略有得意,仿佛为自己即将为人母就能做此决定而感到高兴。到了火车站,安娜撑了伞向站台走去。火车站和街道比起来就热闹许多了,三三两两的人在地面上打着瞌睡,还有一些人在一边聊天一边等候。安娜尽量让自己慢点走,她这会儿还保留着某些谨慎的注意力,唯恐那肚子里的小种子有什么闪失。然后她站定了一个地方,就那么等着。时间缓慢地过去,安娜的心也像放空了一般,看着这雨水,心里想着那些卡列宁陪伴她经历过的一切。雨滴、脑海中的音乐声交织在一起。直到火车的鸣笛声想起,人们开始攒动起来。安娜后退一步,站在一个小角落,掂着脚,努力看清即将下火车的人。幸好她衣着华贵,平民们总归是不敢随意冲撞了她,不时地,也有一些年轻人将欣赏的目光放在她身上。而在安娜的眼里,这世界就好像是被分开成两半的海水,唯有她等待的人如朗朗星空一般耀眼夺目。安娜本以为自己是可以等到卡列宁的,但实际上,人群少了很多,她并未见到卡列宁。一种淡淡地怅然若失在她心头席卷。“没关系。”她对自己说。这本来也是预料之中的。安娜稳了稳心情,她撑着伞开始走出火车站,眼看穿过门厅,外面的雨势已经减小,安娜正打算收好雨伞的时候,有一声呼唤令她抬起眼睛。卡列宁站在门口,穿着黑色的长款风衣,颜色浓厚,内里是安娜表示十分:()贵族婚姻[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