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发现了一个秘密。或者,不应该说是一个秘密,因为秘密是不为人知的,是会在曝露的时候,让人尴尬甚至恼怒的。而很明显,作为被揭露的人,卡列宁倒是表现得十分坦然。“你喜欢我的头发?”她想起卡列宁第一次那么做的时候,她真的惊讶极了。好像有什么东西禁止她有所动作了一样,直到卡列宁疑惑的声音响起。安娜没有马上对此提出疑问。她怀着某种好奇地心情,继续享受着,而且有所观察地了解卡列宁的这一行为。那个时候,她对卡列宁这一生物的观察日记中,明确地记载着这么一条——禁止任何过多的亲昵与触碰。那上面还在空白的地方提出了这么一个小心翼翼地提问。“如果是他先决定亲昵和触碰呢?”安娜记得自己咬着笔皱着眉,像一个有点干巴巴的老头子一样下结论道:“基本不存在的假设并没有假设意义。”但是现在呢,卡列宁,在结婚的时候就属于《卡列宁观察守则》中的生物,居然打破了某些定律。那么,安娜的好奇就是自然的了。她摒住呼吸,缓慢地感受着卡列宁手指间在她头发上的触碰感。倒不是说安娜讨厌被人触碰头发。有那么一种人,就像猫喜欢被人呼噜毛发一样,安娜也是这一类。只是这点癖好从不轻易展示,所以基本上依旧是不为人知的。“他为什么这么做?”安娜微微仰头,想要从卡列宁的表情中看出什么,但后者的眼神还是那么专注地放在书本中。安娜瞥了一眼书名,稍微有些晦涩难懂,并不有趣。那到底是为什么?她审视自己的穿着,甚至开始打量卧室是否有什么改变,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而她的动静显然影响了卡列宁,后者一个疑问的眼神望向她。安娜只能摇摇头表示没事儿。她再一次躺下来,稍微有些期待,然后,果然,那只手又轻轻地在她头发上面拨弄着。那种舒适感让安娜放弃去探寻了,因为卡列宁并非经常那么做。他那么做的时候也毫无规律可循,又一个违背守则定律的习惯。好在,安娜已经不那么吃惊了。在第七次的时候,有一天晚上,难得的,卡列宁似乎没有公务需要处理,也没有客人需要招待,他们躺在床上,共享一本书籍。安娜靠在卡列宁怀里,在读到那句关于金秋橡树的描述时,感觉到头发被拨动着,好像千头万绪突然全部理清了,她就突然那么确定地说着,说完之后,微微仰头,莞尔一笑。好像小孩子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一样,有一种狡黠感。被抓到的人却没有显得局促,只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低声说:“喜欢。”卡列宁的坦然让安娜有些丧气,她内心里倒是非常喜欢瞧见这个人那种难得的困窘感。可怎么说呢,如果卡列宁家的男主人以冷静克制出了名,那和他相反的,那个看起来柔柔软软的女主人则是以强悍的调节能力而出名的。“它们很漂亮对不对?我做了很多的保养。”安娜带着点夸耀的语气说道,并且自己也夸张地摸了摸发尾。“不是每个女人都天生漂亮的,这需要很多繁杂的工作。”她像科普知识一样,对一个并不过分关心自己外表的男人说道。末了又重新投入到阅读中去。过了一会儿,当卡列宁也再一次投入到阅读中去的时候,突然的,妻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说实话,我原来觉得这有些不公平。”安娜笑着说,眼睛在灯光下也显得亮晶晶的。“什么不公平?”卡列宁将视线从文字上移开,他原本正在思索书本中一个情节的荒诞性。“你瞧。”安娜起身,半坐起来,书本被她搁在一边。她抬起手,从卡列宁的眉眼间划过,那么认真,就好像她要宣布什么大事儿一样郑重。“你的头发,你的眉毛,你的眼睛,你的嘴唇,你的声音……”她停顿了一下继续往下说,手指也慢慢地随着声音而移动着。“你的脖子,你的肩膀,你的手臂,你的手指……”“所有的这一切,我都喜欢。”“真的是,非常喜欢,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小声地说着,嘴角边的笑容更显的浓厚,又带着那么一点儿羞涩。“我就想啊,如果我这么喜欢你,要是你不喜欢我的话,我该多失望啊!”“幸好。”她充满勇气地望着对方,双手放在埃及棉做的床单上,“我爱你的时候你也爱着我。”卡列宁原本应该要习惯自己妻子这时不时地告白的,可就算理智上明白这一点,实际上,每一次从那轻柔的嗓音中听到这些,诸如“爱”和喜欢的话语,他那平静的内心总是愉悦和温柔的。他不是一个喜欢主动坦白感情的人,不管是职业需要还是天性如此。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原来,卡列宁总是对这类情绪皱眉,正如他似乎毕生都在坚持与自己不能见到妇女和儿童的眼泪这件事作斗争一样,他向来习惯冷静和克制。但在这场婚姻中,的确有什么东西,在不由着他的意志而改变着。比如此刻,他的眼神沉静,睫毛掩映下,有一种与这个家族无关的柔和。他知道他的妻子想要什么,他当然知道了。他知道大部分女人想要什么,只是卡列宁从不屑于从女人这边去索取。男性的轻佻与沉迷似乎在他身上轻松的跳跃了过去,留下的只是冷静和克制。而在面对他的妻子,不,应该说,就是她。“安娜。”卡列宁低声说道。他当然得到了回应。不同于工作中或者社交圈子中的那种。卡列宁:()贵族婚姻[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