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拖拽痕迹的时候,斯莉尔的鼻尖轻轻耸了耸——她闻见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直到斯莉尔摸到东面的地牢入口时,方才后知后觉方才闻到的味道是什么。
与铳枪每次爆炸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们连夜朝关押托法娜的监狱运送火药。
教会毕恭毕敬写了一封信,为了邀请她来亲自审讯托法娜。
几乎是瞬间,她就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一下子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斯莉尔不由冷笑。
打算一箭双雕?想的倒挺美。
自以为布下圈套的英诺森恐怕没料到,她能在重重监视下远程联络灯塔的人吧。
本来也不是没有别的手段代替且慢,只是为了避免习青的离开被对面发现,引起警惕。
然而教会的轻敌比她想象的还重:他们甚至根本没把这样一个小孩放在眼里。
教会大概更没有料到,她确实只为救援托法娜而来,还会这么迅速、毫不犹豫地行动。
潮湿的地牢,哪怕在深夜也点着灯。这并不是为了给被囚者光照,而是一种拷问手段:在长时间不让人睡觉的情况下,人的精神更容易崩溃。
负责审讯的人已经昏昏欲睡,在斯莉尔一拳砸晕一个之前,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连呼救的声音都没发出。
没时间再多给二人来几下了。斯莉尔有些遗憾地摸出了铁门的钥匙。
她将钥匙纂在掌心里,却没有立刻继续行动。
先前一路披荆斩棘,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与畏惧。
所要面对的只有敌人和阻碍,所以只需要前进与斩杀就好。
但现在,她所做的决定,却真的会影响一个人。
那个于历史上铭刻一代传奇的人,极有可能因她的选择而落幕。
但在采取这个方案之前,她已经极尽所能地推演过别的方案——有没有任何一种可能,能让她们二人不需结识,也能安稳终结这段黑暗的历史,迎来黎明。
可现实并非学院的理论考试,绝非发问便能得到答案。
她也无从验证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一切只能如此向前,等待最终的结果,如同此刻。
斯莉尔的掌心因用力而烙出红痕,缓缓将钥匙插入生锈的门锁。
“咔哒”,
在史书上,人物,所有了解这段历史的女巫,都想象过她的模样。
出于谦逊的性格,她也没有留下多少留影水晶另一种传言说,是卡数销毁。
斯莉尔曾经也想象过。
初次于书上见到这个名字时,那时的她心高气傲,不知天高地厚,正是被夸赞天赋卓绝、只待觉醒魔法的年纪。在那时的斯莉尔看来,自己长大后,自当成为和托法娜一样齐名的人物。
后来,随着她年纪长大,在困顿于*没有天赋的岁月中,也更加了解这人建立核心城的种种细节。那些并非只有荣光,更多的是铁血与汗水的往事。
可以说,了解托法娜的这些经历,于她在那样的岁月中亦是一种慰藉。让她能够在冷眼与质疑中更加坚定地相信着:
困顿于水火之中,并不是绝路。
在许多崇拜托法娜的女巫之中,有一句广为流传的话。她初闻时不屑一顾,后来却有些认同:
“成为托法娜一样的女巫,是我年少时期的英雌主义”。
而现在,这个人物就在她的面前。
面目并不似她想象中那般气宇轩昂,身形也不似她幻想那般孔武有力。
甚至恰恰相反,因饱经刑讯而称得上瘦弱的体型,满身鞭刑留下的伤痕,憔悴苍白的脸色。
但,当望见托法娜的那一双眼睛,就让斯莉尔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应该是托法娜的形象,未曾令那时的她想象落空。
——托法娜的眼睛外形没有什么特别,瞳孔也是常见的深棕色。但其眼睛深处烧着一簇称得上阴森的、火焰般的意志。
任何人看见这双眼睛,就会明白,没有什么能使她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