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挨个点到的人都忙不迭地回应着她,便是白隼,也扑腾了几下翅膀。
从冲水县北上,有很长一段水路是顺流而下的,故而他们走得飞快。
才不到八月底,他们便已经抵达了北丘府。
北丘府多山,水路弯弯绕绕。除非运货,否则若非不得已的情况,并不适合坐船。那晃晃悠悠、横冲直撞的水流,能将不晕船的人都晃晕过去。
故而,大部分的旅人,到这里便得继续坐马车了。
苏家一行人也不例外。
才登上马车,行驶不过半日,昨日离队的白隼又飞了回来,带回盛京城中最新的消息。
先帝诬陷先太子、逼迫他自戕,且弑父杀君的罪行曝光了。
他们前些日子在船上不知道,如今这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似的,已经传遍了大盛。
天下哗然。
新帝弑父杀君便也罢了,竟连先帝,也是弑父杀君登上的帝位。
真的是……不愧是父子么?
不过,显然在天下人看来,先帝的罪责要更重些。
毕竟,先帝在位十多年,无功无过,没什么值得夸耀,也没什么值得贬损的。
但是正明帝可是朝野称赞的好君王,且先太子,那是连百姓们都期盼登基的贤明储君。
但是先帝杀了一个不止,他还杀了两个!
这下,纵然有着“大不敬”罪名的震慑,也多的是人不惧,议论不止,消息才会传得这样快。
马车上,宣槿妤看着苏琯璋将信纸置于火盆上,等火势渐小,她才抬眸看他,“信上怎么说?”
“一切皆按计划在进行。”苏琯璋回答。
和揭露新帝盛誉罪行的直截了当不同,揭穿先帝的罪行,得徐徐图之。
一个已经入了皇陵的帝王,世人皆秉持着“死者为大”的念头,并不会轻易对他产生什么恶感。
盛誉不是喜欢操纵流言么?
他们亦可一用。
不过是先放出点消息,在秋狩时引人想起多年前先太子纵马射猎的英姿。
再在中秋佳节、书院大比之时,取出先太子当年为劝学而亲自写的言论,让天下学子感受到他的学识和胸怀。
武将、文人,还有百姓。
一场学院大比,将人们的心绪牵引回到二十多年前。
流言一出,年长些的人都想起了二十多年前那个风华无双的太子殿下来。
再适时放出点风声。
堂堂一国太子,岂是这么容易构陷的?莫非是有人从中作梗?
若看罪魁祸首,端看谁是利益最大者。
很明显的答案,已经入了土的先帝便是这样回到众人视线之中。
“定是先帝怕三司会审时还给太子清白,所以提前杀了太子殿下。”
“还有太子妃,说不准先帝就是拿太子妃和她腹中小皇孙的性命要挟,太子才束手就擒的。”
……
谁不知道,太子对太子妃的情深义重?
不用推波助澜,只需要抛出当年太子之死有异的引子,再结合先帝弑父之举,百姓们便会自发地补全剩余的“真相”。
而当年对事实略知一二的朝臣,心里未必不会藏了旁的想法。秘密守了二十多年,他们比任何人更希望变了这天。
端看,是否有真正的正统血脉留存于世。
于是,“皇太孙还活着”的消息,也顺势从某个高官口中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