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披上一件外袍下楼去吃早餐,她习惯早上喝一杯黑咖,今天陈姨却从厨房里端出一小盅汤摆在她面前。
宋攸宁掀开盖子,一整颗去核的雪梨浸在晶莹剔透带着点胶质的汤中,清甜的香味随着蒸汽涌上来。
纤眉轻轻一挑,宋攸宁带着一丝疑惑看向端来这盅冰糖雪梨的陈姨,“今早怎么想起做这个?”
她的声音有些低,像是嗓子使用过度造成的沙哑。
陈姨“啊?”了一声摸着后脑勺,说:“这是季少爷炖的,他说小姐今早起来可能嗓子会不舒服,叫我一定要让您喝。”
宋攸宁捏着汤匙搅动汤汁,雪白肥厚的梨肉软糯到一戳就散,她轻声问:“他什么时候走的?”
陈姨思索片刻,“六点多一点,我起来的时候,这盅汤已经炖了很久了。”
宋攸宁记得她睡着前看过时间,那会儿已经接近凌晨四点了。
也就是说,季斯允临时驱车几百公里回来,就为了让她睡一次,然后给她炖好润嗓子的甜汤,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去。
纤长的睫毛向下垂,她看着面前散发着香气的雪梨汤,舀了一勺含进嘴里。
清甜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瞬间滋润干燥的嗓子。
刚刚好的热度直达心底,像是有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她又想起他那双黑色的眼睛,不管是亲吻时,还是最亲密的时候,他总是睁着他那双漆黑的眼,那些深刻到她甚至无法理解的情愫在他眼底翻涌,就这样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炖盅里的白色热气向上飘荡,她盯着氤氲开的水汽,终于直视她一直刻意忽略的事——她真的不喜欢季斯允吗?
不是因为这碗汤,也不是因为他来回十个小时的奔波。
也许是在他一次次欢欣雀跃望着她的时候,也许是在他明明害羞却红着脸讨好她的时候,也许是在他哭着求她不要丢掉他的时候……
宋攸宁也不清楚,究竟是从哪天起,她开始一次又一次对他心软,开始在意他的感受。
宋攸宁咬了咬唇——该死的,不要再心软了!
她嗓子会不舒服还不是因为他!
宋攸宁坐在餐桌前,盯着那盅冰糖雪梨直到氤氲的热气逐渐散去,突然双手捧起冷掉的甜汤,大口喝完,随着陶瓷与桌面的碰撞声,她的眼神再度变得坚定。
想清楚又有什么用?她始终都是要走的。
和永明正式合作后,加上两家的联姻意向,宋攸宁跟宁从闻的联系必不可少的多起来。
开车去往宁从闻约她的私人会所时,系统从后视镜中窥探着宋攸宁表情,“宿主,你喜欢宁从闻吗?”
宋攸宁单手握着方向盘,闻言抬起眉梢,语气带着点讥讽:“喜欢他?你眼神有问题?”
系统没有像往常一样因为她的讽刺炸毛,而是疑惑不解地小声嘀咕:“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跟他约会,这大半个月都跟他见多少次面了。”
“今天还开车这么远来找他,对季斯允你可从来没这种耐心。”
它的语气不像是疑惑,更像是在为季斯允鸣不平。
宋攸宁随着导航指示转动方向盘,线条饱满的唇勾着若有似无的笑。
“你对季斯允这么关心啊?”
系统像被踩住什么痛脚,立时炸毛:“我才没有!还不是因为宿主你老不干正事,我是为我们的将来着急!”
宋攸宁将车停下来,打开车门下去,老神在在打开手机查看宁从闻发过来的位置,漫不经心对系统说:“急什么,我现在干的不就是正事吗?”
“跟宁从闻约会是正事?”在系统这里已经给宋攸宁打上渣女海后的标签,它嗤了一声,说:“你小心被季斯允发现,他可不好哄哦。”
宋攸宁的脚步顿了顿,将手机锁屏丢进包里,她揣着手笑笑,语气是一如既往的不以为意。
“要的就是他发现。”
会所走廊里灯光昏暗,宋攸宁顺着门牌找过去,两个年轻男人聊着天朝她迎面走来。
“宁少真要跟宋家那个草包小姐联姻?现在的宋氏不是季斯允掌权吗?”
“你消息这么不灵通?季斯允现在被宋老爷子架空,已经打发到子公司去了。”
胳膊上挂着西装的青年“啧”声扯了扯领带,说:“这过河拆桥也太快了,人家辛辛苦苦给他们宋家创造了多少价值啊。”
他旁边的短发男人摇着头:“毕竟不是亲生的,也正常。”
他们从宋攸宁身边擦肩而过,声音由近及远逐渐变小,走廊里没什么人,所以她听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