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已经很凶险了,能够救回来是侥幸,如果再有下一次……”
她没有把话说下去。
季斯允的表情逐渐变得苍白,可那双深色的眼睛却执拗地望着病床上苟延残喘的老人,牙关紧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不,不会的,她会好起来的。”
他的脸阴沉着,语气森寒却又坚定。
她是他唯一的亲人了,是他人生前十多年唯一感受过的温暖,她怎么可以离开他,无论如何,他都要留住她!
漆黑的眼阴森森的注视着病床上沉睡的老人,眼底是不顾一切的疯狂与偏执。
季斯允无意识握紧拳,用力到指关节发着白,一双温暖的手突然捧住他的手掌,宋攸宁转过身,低着头,一点一点掰开他攥紧的拳头。
黑色的发尾垂到她光、裸的右肩微微扫动,宋攸宁动作轻柔又坚决的把他用力到颤抖的手指一根根打开,细腻光滑的手掌与他粗糙的掌心贴在一起,和他十指相扣。
她注视着他的眼神平和温柔,隐隐地带着些让人安心的力量,季斯允阴暗的情绪骤然褪去。
“会过去的的。”她轻声说,像是在安抚突然失去长辈保护的小兽,“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没有办法说出那些“她会好起来”的假话来哄骗季斯允,只能用这样带着怜悯的目光,安慰他一切都会过去。
季斯允苍白的面容浮上不知所措的神色,她眼底的怜恤让他清醒,眼眶渐渐发红,黑压压的眼眸沾上水汽,一向红润的唇紧紧抿出强忍悲伤的弧度。
阴郁的青年像是淋过雨的小狗,湿漉漉的眼巴巴望着她,妄图得到她的垂怜。
“奶奶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他的声音很低,声线颤抖,与宋攸宁十指相扣的手掌微微收紧,季斯允垂下眼眸,浓密纤长的睫也沾上了一点水汽。
唇角弯出一抹苦笑,季斯允艰难地吞咽下胸腔里翻涌的苦涩。
“大小姐,她要是走了,我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宋攸宁喉咙微动,她看着难过得像是马上就要碎掉的季斯允,心中腹诽:你有的可多了,宋家父母拼搏大半辈子攒下的家产,以后可全是你的。
她拍拍他的手,朝他露出一个笑,安慰道:“你还有宋家啊。”
不知道她这句话哪里点醒到他,哀戚的表情愣在脸上,旋即转变成了热切的欣喜。
两张病床之间的床帘被拉上,季斯允用力地把宋攸宁抱在怀里。
他的怀抱又紧又烫,沉甸甸脑袋埋在她的肩上,季斯允向来低沉的音调往上扬,惊喜又激动。
“对,我还有大小姐。”
“?”她说的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看他可怜,这次就不跟他计较。
宋攸宁尴尬地拍拍他的背,“嗯,还有我。”
他抱着她,宋攸宁穿着的斜肩针织衫往下滑了一点,精致的锁骨随着她的呼吸浮动,就在季斯允的唇边,只要往下一点,就能挨到那块纤薄的皮肤。
可如果那样做,她肯定会生气,说不定马上就要走,季斯允还想和她再多待一会儿。
呼吸着她身上传来的馨香,季斯允舔了舔唇缓解自己的干渴,藏在她肩上的眼神阴森又滑腻,毫不掩饰对她疯狂的占有欲。
一开口,声音却是另一副可怜到卑微的腔调。
“我从出生起就不受期待,被人当作麻烦唯恐避之不及,只有大小姐要我,疼我。”
“大小姐,永远都不要丢掉我。”
潮湿的热气往脖子上吹,宋攸宁打了个寒颤。
她没说话,季斯允就搂着她不肯松手,黏糊糊的在她肩上蹭:“大小姐,求你。”
“求你不要丢掉我。”
宋攸宁被他缠得没办法,敷衍点头:“行行行,答应你,你先松手。”
这次季斯允竟然没有拖延,她说完就乖乖松开手,倒让宋攸宁多看他好几眼。
黏人的季小狗这是转性了?
不过宋攸宁乐得轻松,她看了一眼时间,问季斯允:“什么时候回去?”
季斯允被她提醒,有几分欣喜的表情逐渐淡下去,情绪低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