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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阴车接驳（第2页）

“可那分明就是您的道影再现！”宋婉急道，“难道它没有彻底消散？还是说……有人在模仿您？”

“都不是。”曾慧睁开眼，眸中似有雷霆酝酿，“是我的‘道种’落地生根了。”

他抬起手，展示那枚竹节碎片：“那一战后，我的道念扩散天地，凡真心持帚者，皆可感应。可若有人心怀恶意，借‘扫’之名行灭绝之事，那便成了新的‘伪道影’。此人未必见过我，但他读了我的经，听了我的传说，于是自以为掌握了‘终极清扫’的真理??所以他开始替天行道，用最极端的方式‘净化’人间。”

宋婉浑身一震：“就像当年的道影一样……但这次，它是借他人之手重生？”

“正是。”曾慧沉声道，“执念可以传染，尤其当它披着正义的外衣。”

他转身望向藏经阁方向：“《九幽正法篇》残卷虽失，但其中一段秘文我一直未曾公开??关于‘道种传续’的禁忌：一旦修行者的信念影响现实超过七次，其‘道相’便可脱离本体，在世间自行演化。若无人遏制，终将形成‘道劫’。”

“那现在怎么办？”宋婉声音发颤。

“我去追。”曾慧握紧扫帚，“这一次，我不再等它成形。我要在它彻底凝聚之前，斩断它的根源。”

“可您知道它在哪里吗？”

曾慧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莲纹印记，淡淡道：“它会去找那些认为世界肮脏的人。而最肮脏的地方，从来不在荒野，而在人心深处??比如，刑部大狱。”

七日后，京畿之地阴云密布。

刑部死牢深处，一名白衣男子盘坐于地，周身环绕十八具尸体，皆为重罪要犯。他手中握着一把由白骨与铁链缠绕而成的“帚”，正缓缓抬起，口中低语：“杀戮者当除，奸恶者当灭，此乃清净之道。”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轻响。

沙……沙……

扫帚划过石板的声音，由远及近，不疾不徐。

白衣男子猛然抬头：“谁？”

门开，一个青袍老者缓步走入，手中竹帚轻点地面，每一步落下，脚下便浮现一朵淡金色莲纹。

“你是谁？”白衣男子厉喝。

“曾慧。”老者平静道，“你是第几个模仿我的人？”

“模仿？”白衣男子冷笑，“我是继承！你不敢做的事，我来做！你说扫帚是为了共存，可这世上太多渣滓根本不配共存！我以帚为刀，斩尽罪孽，这才是真正的道！”

曾慧摇头：“你连扫帚的意义都没懂。它不是武器，也不是刑具。它是提醒??提醒我们自己也曾沾泥带土，也曾跌倒爬行。你杀这些人，不是为了净化，是为了满足你自己心中那份‘高高在上’的快感。”

“住口！”白衣男子怒吼，挥动骨帚，顿时黑气冲天，十八具尸体齐齐站起，化作狰狞鬼将，扑向曾慧。

曾慧不动。

只是一扫。

沙！

那一扫，不攻敌，不破阵，只是轻轻落在自己脚前的地面上。

刹那间，整个死牢静了下来。鬼将停步，黑气凝滞，连空气都仿佛被洗净。

白衣男子瞪大双眼，只见自己手中骨帚竟开始褪色，白骨变青，铁链化竹，最终还原成一把普普通通的竹帚。

“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曾慧走近一步，“你以为你在行道，其实你只是在逃避。你厌恶罪恶，是因为你害怕自己也会变成那样。你拼命清扫，是因为你不敢面对内心的阴影。可真正的修行，不是消灭黑暗，而是学会在黑暗中依然能稳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