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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阳极初生神游太虚阳神（第1页）

火车包厢内，月华如练。

齐云眸中精光敛去，复归深邃，然其紫府之内，却正经历着翻天覆地之变。

那尊端坐的阴神，本是至阴至纯，禀受先天，乃人之真意本性所凝，清清朗朗，浑浑沦沦，向如澄澈寒潭，映。。。

晨光初透，青城山的雾气尚未散尽。曾慧已立于山门前，手中竹帚轻扬，扫过石阶上昨夜落下的松针与露水凝成的薄霜。他的动作依旧沉稳，每一扫都似在丈量天地之间的呼吸节奏。风穿过林梢，拂动他略显破旧的道袍下摆，那玄白之色早已被岁月浸染得泛黄，却愈发透出一种洗尽铅华后的清净。

王响提着食盒缓步而来，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他将饭菜整齐摆放在曾慧常歇息的那块青石上，转身欲走，却被一道低哑却清晰的声音唤住。

“等等。”

王响回头，只见曾慧并未停手，仍专注地扫着前方一级台阶，但语气中多了几分久违的温度：“今日……多谢你提前送饭。”

王响一怔，随即咧嘴笑了：“师叔客气了，这是弟子该做的。”他顿了顿，又忍不住问，“您……还好吗？”

曾慧终于停下扫帚，缓缓直起身来。朝阳映在他脸上，照见眼角细密的纹路与唇边干裂的痕迹。他望着远处翻涌的云海，良久才道：“心若无尘，身何惧苦？这几月来，我扫的不是阶，是念；拂的不是叶，是妄。”

王响听得似懂非懂，却觉心头一震。他曾听雷云升私下说过，曾慧本是齐云座下最被看好的弟子之一，根骨奇佳，悟性超群，只因一次斗法失利，道心动摇，自此沉寂多年。如今看他每日默默清扫千级石阶，风雨不辍，竟似脱胎换骨。

正欲再言，忽闻山道上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执事道士匆匆奔至，神色紧张：“曾慧师兄！北帝殿前聚集十余香客，皆言昨夜梦见神像流泪，叩问吉凶未果，执意要见掌教真人！宋师姐命你速去协助安抚。”

曾慧眉头微蹙，旋即点头：“知道了。”他对王响道，“饭先放着，我去去就回。”

待其身影远去，王响独自坐在松荫下，望着那一袭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忽生感慨：这人昔日也曾意气风发，如今却甘愿为一介扫阶之人，可为何……反而比从前更令人不敢直视？

北帝殿前，人群喧哗。老妪跪地痛哭，言家中幼孙病重三日不醒，求神明赐福；青年男子怒目而视，质问为何虔诚供奉多年，家宅反遭火灾；更有妇人怀抱襁褓，哭诉梦中黑影入室夺子……种种怨怼、恐惧、祈求交织成一片混沌之声。

曾慧步入殿门时，恰逢宋婉立于神像之下，手持桃木令旗，正以静心咒安抚众人。她见曾慧到来，微微颔首，退至一侧。

“诸位。”曾慧声音不高，却如钟鸣谷应，瞬间压下了嘈杂，“北帝镇幽冥，司生死，主雷霆之威，岂会无端示泪？若真有异象，自有天机运转，非尔等凡俗所能揣度。”

有人不服，高喊：“那你倒是说，为何我们同时梦见神像垂泪？莫非是你们道士瞒报灾劫，欺瞒百姓不成？”

曾慧不动声色，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置于香炉边缘，朗声道：“我今以《易》理推之??此铜钱若落地为正面，则确有灾厄将临；若为反面，则梦境皆由心造，无需惊惶。”

话音未落，铜钱自行滚动，跌落青砖之上??赫然是反面朝天。

人群一阵骚动，继而渐渐安静下来。

曾慧俯身拾起铜钱，目光扫过众人：“人心藏鬼，梦由心生。尔等近日可曾争吵？忧思过度？或家中有人久病不愈？此皆致魂魄不安，夜有所感。神像流泪，实乃尔等心中悲苦之投射，非天降警示也。”

一位老者颤巍巍站起：“我儿媳产后体虚，夜里总说看见黑影……难道真是心魔作祟？”

“正是。”曾慧点头，“阴血亏损之人，阳气衰弱，易受外邪侵扰。建议以艾草熏房，悬挂五雷符于床头，并请宫中道士诵《太上洞玄救苦经》七日，当可安神定魄。”

他言语笃定，条理分明，竟让原本躁动的人群逐一信服。不到半个时辰，众人陆续离去，仅余几位尚存疑虑者被安排入住观中偏院，待明日由雷云升亲自施诊。

宋婉悄然走近，轻声道：“你刚才用的是‘自鸣铜’吧？那钱本就设计巧妙，只会反面朝上。”

曾慧淡然一笑：“手段虽巧，道理却是真的。他们需要的不是真相，而是安心。心安，则梦自清。”

宋婉凝视着他，眸光复杂：“你变了。”

“是。”他说，“以前总想着如何胜人，如何证明自己不输于谁。现在才明白，修行不在高台讲经，而在俯身扫阶；不在争名夺分，而在解一人之惑，安一家之心。”

两人并肩立于殿前石栏旁，遥望群峰叠翠。晨雾渐散，金乌跃出云海，万道霞光洒落山林，宛如大道初开。

“师尊昨日对我说，”宋婉忽然开口，“你说你想通了一件事??‘扫帚扫到尽头，才发现起点就在脚下’。”

曾慧默然片刻，道：“我一直以为，只要足够努力，就能追上那些天赋比我高的人。后来发现，越是追赶，越迷失自己。直到这一百八十三天，日日持帚，我才真正看清??我不是不如谁，我只是走错了路。我的道，不在雷法惊天，不在剑气纵横，而在这一帚一阶之间。”

宋婉轻轻叹息：“所以你不再恨雷云升了？”

“从未真正恨过。”他摇头，“我只是嫉妒他的坦荡，羡慕他能坦然接受自己的慢。而我，总是急于证明，结果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就在此时，雷云升快步走来，神色凝重：“师姐，曾慧师兄，山后巡山弟子发现一处古墓塌陷，露出半截石碑，上有篆文‘九幽锁魂阵’字样，且地下隐隐传出阴风呜咽之声，恐有厉鬼封印松动！”

三人对视一眼，皆知事态严重。

“走！”宋婉当机立断，“召集七名执事道士，带上朱砂、桃木钉、五雷符，立刻前往勘查！曾慧，你随我同去。”

曾慧点头，返身取来扫帚，却不放入工具房，而是握紧在手。

雷云升奇道：“你还带着它？”

“带去。”他说，“这些年它陪我扫净心尘，今日或许也能帮我扫除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