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每逢子时,都会梦见一座破庙,庙中有口棺材,棺盖开着,里面躺着一颗头。它对我说:‘你该醒了。’然后我就醒了,肝区开始疼。”
钟定国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师尊!您一定要活下去!我昨晚也梦到了!但它跟我说的不一样……它说……它说您才是真正的宿主人选,而我们这些人,不过是用来磨砺您的‘养料’!每一次我们被侵蚀、崩溃、发疯,都会让您体内的种子更加成熟!就像庄稼需要肥料一样!”
我心头巨震。
原来如此!
难怪这些年来,鬼神会屡次派人试探七脏观,却不直接强攻;难怪他们总选择在特定时节作案,配合月相变化;难怪每一次邪术失败,我的修为反而隐隐提升……
他们根本不是来破坏封印的。
他们是来“喂养”我的!
用无数无辜者的死亡,用叛徒的挣扎与疯狂,用一次次危机逼迫我动用真元、激发潜能,只为让那颗神念种子在我体内更快成长!
而这背后操纵一切的,或许正是当年参与封印战的某位幸存者之后??他们世代守护秘密,也世代觊觎力量,等待着有一天,让那位堕道天师借我之身重生!
“师尊……”钟定国声音微弱,“如果您真能找到办法……求您……杀了我。我不想变成它的工具,更不想有一天,亲手伤害我的家人。”
我看着他,许久,缓缓点头:“我答应你。若你神志失守,我会亲自动手,送你往生。”
他笑了,眼泪滑落:“谢……谢您。”
我起身离开,脚步沉重。
回到殿中,我召来山田,下令:“即日起,关闭七脏观所有对外通道,禁止任何外人进出。凡观内弟子,每日晨昏各测一次‘魂光指数’,若有异常,立即隔离。另外……”
我顿了顿,声音低沉:“准备‘斩业坛’。”
山田脸色大变:“您要提前举行‘断因果’仪式?可这需要七名德高望重的见证人,还要献祭自身一段记忆作为代价……”
“我不需要见证人。”我平静道,“我自己就是最后的裁决者。至于记忆……”我望向窗外风雨,“就拿我与师父最后一次对话的记忆来祭吧。”
那是我心中最柔软的一块。
那年我十六岁,刚入门不久,曾问他:“师父,若有一天我走错了路,您会杀我吗?”
他抚摸我的头,笑着说:“不会。我会陪你走到尽头,看你是成仙,还是成魔。”
如今,我终于明白,他早知我会走上这条路。
所以他留下伪钉,留下禁制,留下种种布置,不是为了阻止我,而是为了给我一条回头的路。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
***
夜深,我独坐殿中,面前摆着铜盆、利刃、朱砂与黄纸。
斩业坛即将开启。
这是道门最古老的仪式之一,专为斩断因果孽缘而设。通常用于清除宿敌纠缠、化解血咒追魂,但从无人敢用来对抗体内寄生之念??因为一旦失败,施术者将当场魂飞魄散。
但我已别无选择。
铜盆中盛满清水,映出我苍白的脸。我执刀划破左手三指,滴血入水。血丝在水中舒展,竟自行凝聚成字:
**“汝非吾,莫附吾身。”**
我闭目,开始诵念《太上断业真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