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集先是一愣,紧跟着笑了,“同学,你挺有意思。”
他坐在丛烈腿上就比他高出一截,喉结正对着丛烈的眼睛。
丛烈看进云集敞开的衬衫领子,对着他平直的锁骨,轻轻吞咽了一下,“两个选择,我在这儿陪你等救护车,或者我打车送你回你家。”
云集依旧半笑不笑地看着他,“要是我都不呢?”
十八年都没人这么跟丛烈说过话。
换成随便一个别人,丛烈早把他掀地上了。
不就不呗,老。子管你呢。
但他此时只是转开了目光,又提供了一个选项,“要不然你就跟我回我家。”
听见这个答案,云集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眼睛就眯了起来。
他之前根本不认识这个小孩。
才十八岁,刮胡子还能把脸划破的小屁孩子。
但是从第一面,他就感觉到了这个臭脸小孩总是往他跟前凑。
像是一个找不到主儿的小狗。
刚才在大堂里,云集的位置正对着舞池,隔着慢摇的人群就能看见舞台。
他早就认出那个弹吉他的小孩了。
那张俊脸还是一样臭,但是哪怕是个音痴,云集都能听出他的歌声极为出色。
他不想承认,但云集确实在那个歌声里感到放松。
四周围着一张张冒着酒臭味的油嘴滑舌,丛烈的歌声对他来说几乎能算是一种抚慰。
局后把酒抠出来,对云集实在算不上一件大事。
他成年之后就一直这么干。
不是喝醉没喝醉的问题,他不喜欢酒精带来的失控感。
胃疼也是忍一忍就能过去的。
但他没想到丛烈会跑过来敲门,还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
还要叫救护车。
还要带他回家。
要按照往常,云集会用一种最温和直白的方式拒绝,并且委婉地表达希望对方不要再在自己眼前出现了。
他并不需要无效社交。
十八岁的男高中生,在云家的处世哲学中简直是社交体系里最微乎其微的存在。
哪怕仅仅是做个朋友。
但他看着那双亮得宛如春日清溪一般的眼睛,居然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那你准备怎么把我带回你家呢?”
丛烈的计划显然已经形成了,“我把外套蒙在你头上省得别人认出来,然后抱着你去打车。”
“不错,很周全的计划,”云集弯了一下嘴角,点头认可,“但是有个问题。”
丛烈立刻绷紧了,“什么?”
“你抱着我,要怎么打车呢?”云集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让丛烈有种被审视的压力。
他又稍微咽了咽口水,“我打车的时候,你能不能稍微自己站一下?”
云集实在忍不住,抬起头很爽朗地笑了起来。
丛烈被他笑得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捕捉到他洁白牙齿上闪出的微光和胸腔好听的震颤。
他觉得自己应该愤怒。
但他恰恰没有。
只是等着云集笑完了,他板着脸问:“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