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时间里,都没有人能担任这个酒吧的驻唱。
本来丛烈也只是试着来应聘,并没抱太大希望。
结果他刚一开嗓,就把老板镇住了。
他跟丛烈拍胸脯,只要丛烈开口,多少钱他都肯出。
但是等正式要签合同的时候,老板知道了他还是个学生,说什么也得等他成年,差一天都不成。
医保能承担丛心大部分的医疗费,家里的日常开销也不算大。
丛心歌手出身,会写词写曲,平常做做小视频上上网课,差不多能把支出涵盖。
丛烈之前参加各种音乐比赛,拿过大大小小不少奖,也算给家里添了些积蓄。
只有两张吃饭的嘴,他家的日子并不算拮据。
但丛烈总觉得他都十八了,还只是在学校里蹉跎实在是有些浪费。
他的人生根本就不允许他和同龄人用一样的速度成长。
他得早点反向压制命运。
但当他站在酒吧的舞台上,立刻就感受到了命运的嘲讽和反击。
云集又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同样是围着一群人,云集偏头交待酒吧老板,“开上次的那套酒。”
陆离的灯光从他脸上淌过,描摹出云集温和精致的眉眼。
丛烈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调整了一下麦克风,拨响琴弦,开始唱他新写的歌。
这歌他打磨挺久了,最后一次练的时候已经达到了丛烈自己的标准。
他挺满意,也对上台演唱很有期待。
但是此时此刻他站在舞台上,目光却总是不自主地往云集所在的卡座上飘。
云集坐在环形沙发中间,单手握着一只威士忌杯,在侧耳听身边的人讲话。
他的神情很专注,目光不经意般落在那樽水晶醒酒器上。
等身边的人说完,他稍微眨了一下眼,似乎是一种极为简洁的应允。
那种仿佛漫不经心的姿态和举手投足间的风度让他好像一位年轻的君主,翻手间就能左右别人的命途。
但丛烈却没觉得他有多高不可攀。
丛烈心里是云集写给他的那张公式,和放学时云集眼睛底下青色的倦意。
四周的人像是都对他有所求,时不时站起来朝他敬酒。
别人喝一整杯,云集抿一小口。
丛烈一边唱着一边数。
平均一首歌唱下来,云集会喝了三次酒。
从九点到十点半,台下一片片的叫好声,不停有人要丛烈再唱一首。
丛烈却一点重新登台的快感都没有,最后阴沉沉地走下高脚凳。
老板乐呵呵地看他,把今天的酬劳点给他,“心情不好?”
丛烈接了那卷钱,“没有。”
“小伙子前途无量,大有可观。”老板拍拍他的肩膀,没多说。
“谢谢您。”丛烈心里有事,给老板鞠了一躬就准备去洗手间搓把脸。
清冽的冷水泼在脸上,丛烈脑子里的面容反而更清晰了。
那双水润的嘴唇有些苍白,让他居然有些羡慕被修长指骨拢住的威士忌杯。
金素圈总是很俗气,但戴在云集的食指上,却让丛烈心驰神往。
往脸上泼了十几捧冷水,丛烈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