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深处,他微凉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
那是一个微型录音器的接收装置。
红灯,在布料遮蔽的黑暗中,无声稳定地闪烁着。
——
轰隆!
当太宰治视线里刚刚出现破旧教堂的踪迹时,猛然发生的爆炸摧毁了一切。
“咳咳。”
扶着树干慢慢爬起来,抬起手背抹掉脸颊上的灰土,不远处早已云烟升起,如同受到惊扰的鸟群,惊慌失措的四散而开。
他脸色终于有了动容,眼神中藏着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期待。
卡里安的世界在爆炸的轰鸣后陷入一片粘稠寂静的黑暗。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灼烧感,喉咙里满是铁锈的腥甜。
耳鸣是尖锐持续的嘶鸣,像无数根钢针扎进脑髓,将外界所有的声音都扭曲拉远,隔绝在厚重的屏障之外。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
视野摇晃得厉害,焦黑的木梁,断裂的石块,呛人的烟尘弥漫在残垣断壁之间,像一场灰烬的雪。
火光在远处某个角落微弱地舔舐着,映照出扭曲的阴影。
模糊的视野里,只有倒塌的圣坛,碎裂的彩窗玻璃在灰烬中反射着诡异的光。
没有哀嚎,没有挣扎。
只有一片死寂。
他自己沉重到几乎停滞的心跳,在耳鸣的间隙里微弱地搏动。
就在此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穿过断壁残垣,缓慢的朝他靠近。
黑色的风衣下摆被气浪撕扯得翻飞,像某种不详的鸟翼。
是,谁?
太宰治。
卡里安的瞳孔艰难地聚焦,试图看清对方的脸。
那张总是带着倦怠或嘲弄神情的脸上,此刻似乎覆盖着尘土,嘴唇在动,是在说话吗?
说什么?
他听不见。
耳朵里只有永无止境的尖锐嘶鸣。
整个世界是场无声的默片,只有太宰治越来越近的身影是唯一清晰的动态影像。
他看到对方的嘴唇开合得更加急促,眉头紧锁。
卡里安努力地想要分辨,想要捕捉一丝声音,任何声音都好。
但那尖锐的耳鸣像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
卡里安张了张嘴,干裂的唇瓣摩擦着,尝到更浓的血腥味。
身体的力气随着最后一点支撑的意志在飞速流逝,视野边缘的黑暗如同贪婪的潮水,迅速蚕食着所剩无几的光亮。
他身体一软,像断线的木偶,直直地向后倒去。
世界沉入了无声无光的深海。
踩在教堂残骸堆成的松软斜坡上,太宰治望着不远处低着头伫立在原地的身影。
他就那样伫立在废墟的中心,正对着太宰治的方向。
头顶原本高耸的教堂穹顶被炸开了一个狰狞的豁口。
最后一抹残阳如同倾倒的金红色光柱,从那破洞中汹涌灌入,恰好将他笼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