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比纯粹的愚蠢更令人作呕,也更乏味。
刚刚升起的那点仿佛找到新玩具般的,扭曲的兴趣,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虚无感和厌烦取代。
就像精心布置了一场戏,却发现主角根本不按剧本演,还反过来揭穿了导演的把戏。
虚伪的挣扎?
不,这比虚伪更糟糕。
“啧,”他再次发出短促的轻嗤,眼神里充满了冰冷的嘲弄,“说得那么理智清醒,好像真的能掌控一切似的。”
太宰治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卡里安即使在风衣下也显得过分单薄的身体,以及那仿佛随时会消散的透明感,“但你的行动,好像并不像你自己说的那样理智。”
如果真的没问题,森鸥外那个老狐狸何必把他塞给自己矫正?
如果真的能在这片黑暗里独善其身地做个好人,又怎么会把自己消耗成这副模样?
太宰治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这个可怜的家伙,就像一盏明明灯油将尽,却偏要固执地燃烧自己照亮泥坑的破灯。
他厌恶这种自我牺牲的光,却又忍不住想看看,当最后一点灯油耗尽,当那点微光被更深的黑暗彻底吞没时,这盏破灯是会彻底熄灭,还是会发出更有趣的反应。
一种更阴暗,更具破坏性的兴趣悄然滋生。
他转过身,黑色风衣的下摆在潮湿的夜风中划出一道弧线。
离开前,他没有回头,只留下句轻飘飘的话。
“那就让我好好看看,你走能到哪一步吧。”
——
之后的几天,还是重复着这样的日常,好像那晚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只是显得更加陌生。
首领办公室里,森鸥外像是满脸愁容,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不停地叹气,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轻响。
那叹息声在空旷的首领办公室里回荡,带着一种精心调配的忧虑。
“卡里安的身体状态好像不是很好呢,太宰君知道为什么吗?”他抬起头,那双深紫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恰到好处的关切,仿佛真的在为一位珍贵部下的健康担忧。
太宰治懒洋洋地陷在对面的沙发里,一条腿随意地搭在扶手上,闻言只是掀了掀眼皮,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谁知道呢,大概是太过敬业了吧。”
他刻意拖长了敬业两个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森鸥外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刺,反而顺着他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将那份报告往前推了推,“唉,确实太敬业了,你看这些数据,异能负担转移后的精神负荷指数持续走高,身体机能也在加速损耗,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指着报告上几项标红的*指标,语气沉重,“这样下去,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什么时候我们善良的卡里安能够明白,只需要在重要的事情上使用他那珍贵的能力呢?”
这像是在抱怨,但听的人明白是在催促。
太宰治陷在沙发里的身体似乎更放松了一点,他微微偏过头,视线越过森鸥外,投向巨大落地窗外横滨灰蒙蒙的天际线,仿佛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默剧。
他唇角那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形成一个近乎愉悦却又空洞得令人心悸的笑容。
“准备?”
轻飘飘地反问,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又清晰得足以让森鸥外捕捉。
“完全没有准备呢。”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首领,那双鸢色的眼睛里,所有的玩世不恭褪去,只剩下一丝难以言喻的厌倦。
“只需要等待剧情自己发展到舞台有什么好准备的。”
话音落下,办公室里陷入一片沉寂。
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喧嚣,以及那份报告上刺目的红字,展露着时间的紧迫。
太宰治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剧情高潮的轮廓。
那是早就设想好的计划,不管中间发生了什么,哪怕他对那家伙的看法一变再变,也丝毫没有影响。
在直面丑恶后,还能像自己说的那样做出理智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