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他们的好,也从未伤害过他们。
“还有,当年玉树临风的正人君子沈公子,为救我孤身跳下悬崖,还因此名声尽毁……这是我欠你的,我一直记着。”
“……原来如此。”
沈渡江黯然神伤,只不过他还是窥探出了一丝端倪,“可是景元,那年你被关禁闭时,我恰好闭关修炼。”
“什么?”乌景元神情变了变。
沈渡江又道:“更何况,那时师祖也在,没有师祖和师尊的允许,我根本上不了思过崖。”
“……”
“小师叔虽然宠爱你,但他毕竟在师祖面前,也是晚辈,如此,那时能幻化成我的样子,日日上崖陪伴你的,就只有……”沈渡江抿了抿唇,从怀里取出了一只小海螺,“小师叔说,故人相见难免心生哀怨,便叫我拿了这个给你。”
乌景元愣愣地伸手接过,鬼使神差将小海螺附在耳畔。
里面很快就响起了师尊的声音。
“景元的眼睛坏了,我赔一副自己的给他。”
“我快死了,不能履行对景元的诺言了。”
“景元年纪轻轻的,他的未来还很长……我不能耽误他。”
“他恨我也好,这样应该很快就能迷途知返了……”
……
“我爱景元,可我也害死了景元。”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再也不会放开景元的手。”
…………
一声声如泣如诉的哭声,萦绕在耳畔。
师尊这些年来的隐忍和辛苦,也化作实质般,跃然于乌景元的脑海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放下了小海螺,随手就捏成了齑粉。
“再见了,大师兄。”
他转身就走,对着沈渡江颇为潇洒地摆了摆手。
一直走出很远了,他才又哭又笑,破口大骂。
“煞笔!真是个煞笔!”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或许我愿意跟师尊一起死么?”
可是已经没有如果了,他们今生今世的感情,也就止步到这里了。
乌景元脚下越来越快,很快就化作了苍茫大地间的一粒沙砾,隐藏在滚滚红尘间,不见了踪影。
三日时间很快飞逝。
整个宗门都布置齐整了,鲜红的地毯从山上,一直连绵至了山脚。
无数红绸和灯笼挂满了整座山。
闻讯远道而来的修士,早早齐聚道场,各个神情不明,都在等着今日的闹剧。
苍溪行独坐在寝殿中,三天都不曾踏出过房门。
他如同一条被人抛弃的狗,捧着给徒儿精挑细选的婚服,坐在寝殿的地板上,望着敞开的殿门。
苦苦等待。
从日出等到日落,又从日落等到日出,时间飞逝得太快,像流水一般,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抓住。
一直到过了午夜。
寝殿里才突然有了点动静。
看来徒弟是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