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磕上去,丝毫不痛。
乌景元愤怒地攥拳,狠狠捶打自己没用的双腿,抱着长剑,单肘撑地,吃力地往门口爬去。
每一步都好似在刀山火海中挣扎,好不容易爬到房门口,整个人累得气喘吁吁,挥汗如雨。
顾不得休息了,师尊每天都会去河边清洗衣物,顺便破开冰层,抓三条活蹦乱跳的鲈鱼上来,带回来一条清蒸,一条红烧,一条煮汤。
怎么也得半个时辰。
也就是说,乌景元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可以逃跑。
双腿像木头一般,无论如何也站立不起。
乌景元只好用剑撑着自己,好不容易才抓到房门,用力一拉,房门裂开了一条豁口。
外面的寒风一股脑地冲了进来,还卷夹着雪花和不知从哪儿飘开的红梅。
乌景元下意识眯了眯眼睛,贪婪地把头脸往风的方向伸去。
这也是自由的方向。
却在下一瞬,头顶蓦然一暗。
方才还冷冽吹进来的寒风戛然而止。
乌景元在看清挡风的人影后,眼里好不容易凝聚的光,瞬间就熄了。
酸麻的电流感,从头顶袭来,瞬间笼罩至了全身,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满嘴都是酸涩的味道。
像是生嚼了一颗很嫩很涩的李子。
师尊才从河边回来,不使用法术,纯粹用手洗衣服的下场就是,他常年不沾阳春水的双手,被刺骨冰冷的河水浸泡得发红。
袖口也被浸湿|了,寒风一吹,已经结了一层碎冰。
此刻,就站在门外。
高大的身形完全挡住了背后的寒风,一动不动的,垂眸静静审视着地上匍匐的少年。
俊美白净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像是多年不见阳光的僵尸,昨夜发疯剐肉,以至于脖子处不得不用白布层层缠绕,可猩红的血,还是丝丝缕缕渗透出来了。
乌景元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趴伏在地的姿势,让他看起来卑微又低人一等。
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弱势,他只能用力咬牙,右手也不由自主握上了剑柄。
只要师尊待会儿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他将毫不犹豫的,用护苍剑刺穿师尊的身躯!
不知过了多久。
师尊的身影突然摇晃了一下,乌景元惊弓之鸟般,唰得抽出了长剑,本能朝前刺去。
却不曾想,师尊只是弯下了腰,单膝跪在他面前,与他平视。
而那把刺出去的长剑,仅仅被师尊两根手指,就轻易夹住了。
“你这样可不乖。”
苍溪行推开剑,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另外一手轻轻托起乌景元的下巴,视线在他赤|裸的下身游走,“怎么不穿衣服?”
“……”
乌景元恨恨地咬紧牙齿,已经无法再伪装成逆来顺受的小羊羔了。
他要自由,他要逃跑!
他要远远逃出去,逃到一个师尊再也找不到他的地方!
但苍溪行怎么可能如他所愿呢?
隔着半开的房门,苍溪行挡住了身后的风雪,双眸直勾勾盯着面前这双不屈的眼眸,透过这双眼眸,他看得清楚,徒儿恨他,徒儿怨他,徒儿恨不得他死才好。
可这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