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浮生半日闲,贺美娜终于有时间来做从翠岛带回来的香薰套装了。
香薰的味道很像沙滩上和缓柔软的海风;吃完午饭,他们又打开了那部已经播放了很多次但是一直没能看完的《whileyouweresleepg》。
危从安给贺美娜看了危超凡的评论。
“恐怕只有我们去了,他才有机会出校门。”
“你把小凡说得也太可怜了。说不定他会和同学一起偷偷溜出去玩呢。”
“他没有那个胆子。我们圣诞节过去怎么样?十一月底去杭州。十二月底去洛杉矶。”
“好呀。你安排吧。”
危从安私人账号上的联系人并不多,许多点赞账号贺美娜也很眼熟。猫咪头像是戚具迩;卡通奶爸是张家奇;蓝天白云大草原是危峨;丛静的头像是斯蒂尔门口那株虎头茉莉“雪满头”……
随即她看到了一个和丛静头像非常类似的账号,同一株郁郁葱葱的虎头茉莉,只是没有花。
“这是谁?”
“我看看。是窦叔。他什么时候换了——”
一个是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一个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
没有得到丛静的许可,窦雄不可能用这个有着强烈情侣意味的头像。
贺美娜猛然想起危从安去青要山那天,窦雄接到戚具迩的电话连夜赶来送他,说丛老师担心儿子晚上开车不安全——
所以那时孟光已经接了梁鸿案?
反射弧超长的她能想到,那危从安肯定早就想到了。
只是丛老师没公开,他也不便有所表露,更加不方便和懵懵懂懂的贺美娜讨论此事。
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好像整个社会都默认了一条规则,那就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一名合格的女性应当严格地生活在家庭和职业(如果她有的话)赋予她的身份当中,自我被压缩到最小甚至消失。
丛静是危从安母亲,田招娣女儿,大学教授,图书馆学会会长。
但她从过去到现在,都没忘了一定要先做自己。
“美娜。我不想骗你。我现在的心情……有一点复杂。”
贺美娜能理解这种复杂。
丛静和窦雄来往是一回事;交往又是另一回事。
她作为晚辈作为旁观者当然对于丛静这种勇于打破女性桎梏探索各种可能的人生充满敬佩。但危从安作为儿子作为亲历者的身份就决定了他既会为母亲感到高兴,也必然会有一点小小的失落,甚至可能对窦雄生出一丝尴尬。
她什么都没说,将电视声音调低,轻轻地靠在他肩膀上。
未几,他搂上了她的肩头。
“放心。我不会再做一个别扭的,扫兴的,自私的儿子了。”
“我很放心。有这么好的妈妈,儿子才不会坏到哪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