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解释,也没有否认,只淡淡地说:“她觉得忙起来挺好的,而且老板也是自己大学同学和朋友,公司做得也开心,郑晓天人挺好的,我们这边郑总他弟弟。”
魏然“嗯”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温柔,也有一点难以言说的东西:“那就好,。你小时候总护着她,长大了也一样。”
姜衡笑着打趣:“说明感情深嘛,从小玩到大的。”
魏然没接话,只抬手轻轻拨了拨汤勺,勺子在碗沿上轻轻一碰,发出一声细响。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锅里咕嘟的汤气盖过去:“感情深是好事,”她缓缓地说,目光落在那盘鱼上,“但有时候,也要看合不合适。”那句话像一颗石子砸进平静的水面,溅起细细的涟漪,一圈一圈地散开。
饭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碗筷轻轻碰撞的声音,阳光斜着挪进来,光斑从桌面滑到地板上。
周越低头,一口一口地吃,汤的热气往上涌,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没再抬头,也没辩解,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知道。”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魏然看了他一眼,她笑着夹起一块狮子头,放进他碗里:“多吃点,瘦了。”
周越低头看着那块狮子头,他知道,这顿饭,母亲已经把想说的,全都说完了。
吃完饭,周越非要去刷碗,魏然笑道:“到底是儿子长大了,眼里有家务活了。”她走出厨房,在客厅姜衡身边坐下。
姜衡转头看她一眼,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大了一些,带着点无奈:“你刚才干嘛又跟孩子说那些?”
魏然笑了笑,端起茶杯,却没喝,只轻轻晃着,看着茶叶在里面浮浮沉沉:“我就随口问问。”
姜衡“呵”了一声,带着点揶揄:“你那哪是随口。”他顿了顿,转过身,看着她的侧脸:“夏知遥那孩子我也知道一些,你要是真不喜欢她,也不用这么绕弯子,直接说就是。”
魏然她沉默了几秒,客厅里只有厨房传来的水声和碗筷碰撞声,“如果没有周越这些事,我当然喜欢她。”她的声音很柔,却没有笑意,像在说一件冷静的事实。
“那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聪明、有主见,这样的姑娘,谁会不喜欢?”
姜衡刚说一句:“那你还……”
“可她比周越大五岁。”魏然打断他,语气仍平静,却带着点听不出的疲倦,“女孩子到了这个年纪,考虑的事儿就多了,她事业正好,又是独生女,将来不一定愿意为了家庭退一步。”
她停了停,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绿萝上,“周越那性子你也知道,外表看着稳,其实心软。真要陷进去,最后出问题,受伤的只能是他。”
姜衡没立刻说话,只长长叹了口气,往沙发背上一靠,“你啊,总想替他们把路都想好了才放心。”他转头看她,语气里带着点无奈:“感情这事儿,你拦得住吗?”
魏然抿着嘴,没有反驳,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背上已经有浅浅的斑,指节也不如年轻时那样细了。
“我不是不信她。”她终于轻声开口,声音很低,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只是怕他太投入,最后受伤。”
她抬头,目光越过客厅,看向阳台外的天空,天很蓝,云很淡,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
“人啊,到我这年纪就明白了,我自己吃过的亏,不想让儿子再吃一次。”她的语气轻得像风里的叹息。
姜衡沉默了几秒,握住她的手:“你啊,心太重。让他们自己走走路,摔了跤,也是成长。”
魏然没再说话,只“嗯”了一声。
厨房的水声停了,传来关水龙头的声音,还有碗筷叠好的轻响。
过了片刻,魏然忽然笑了一下:“我倒希望,你说得对。”
她又端起那杯茶,这次真的喝了一口,茶有点苦,味道在舌尖停了很久。
周越把最后一只碗放进沥水架,关掉水龙头,手机在震动起来,“姜其然视频通话请求”。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随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滑动接听。
那头,姜其然明显正躺在床上,光线有点昏黄,他一看到周越,眼睛立刻亮了:“哥!你在干嘛?”
“刚洗完碗。”周越把手机转过去给他看那一摞碗筷,“都这个点了还不睡?”
“嗨,不晚。”姜其然摆摆手,满不在乎,“中秋节快乐啊哥,爸妈呢?”
周越拿着手机边走边说:“客厅看电视呢,我过去跟他们说,哦对了。”他停顿一下说:“我下周去纽约出差。”
姜其然整个人都坐直了,语气里全是掩不住的兴奋,“哥,太好了!你能待几天?”
“起码一周吧,看安排。”周越笑笑,语气放松,“你要需要什么,提前跟我说,我给你带过去。”
“诶!”姜其然立刻来了精神,手指在空中比划,“那太好了,我正好缺——”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眼神闪了闪,嘴角慢慢勾起一抹促狭的笑。
他往前凑了点,压低声音:“哥,先别说带东西的事,我问你个事,妈那天专门问我,你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
周越神色依旧平静,只是眼神微微一闪:“她就这么问的?”
“可不。”姜其然托着下巴,一脸看热闹的样子,“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她那语气你懂的,表面随口一问,实际上心里肯定在盘算什么。”他眯着眼,“所以哥,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