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周越答得很快,几乎没犹豫,他侧过身,目光与她相碰,笑意浅浅:“不能睡觉前连句晚安都没有吧?”
她转过脸,假装专心盯着传送带,其实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脸上那点藏不住的热意,耳根发烫,心跳有点乱,她不知道怎么接,只低声嘀咕:“我箱子怎么还不出来……”
夏知遥到公司的时候,郑晓天正拄着拐杖在走廊,看到夏知遥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不是早上才下飞机?都不回家休息?”
夏知遥弯了弯唇角,声音里透着沙哑的笑意:“回家睡着了就没法倒时差了,飞机上睡了十来个小时,反正脑子还算清醒,先来公司看看,周越也会公司了。”
郑晓天眨眨眼,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真服了你们俩,天生一对的工作狂。”
夏知遥被逗笑,把外套脱下搭在椅背上,打开电脑,邮件一封接一封弹出来。
从早到晚,时间像被切成一格一格的,塞满了会议、电话、签字,周越几乎在办公室没怎么起身,屏幕里数字在闪,汇报在滚,投资模型一波还没消化完,下一波又扑面而来。
到下午四点,他终于抽空按了按太阳穴,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眼睛闭了几秒,脑子里乱糟糟的,数字还在转,但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现在大概也还在忙吧。”
他睁开眼,盯着天花板的灯,没什么表情,只是觉得有点累,窗外的光一点点暗下去,落日的橙红贴着对面大楼的玻璃幕墙往下滑,
夏知遥那边也没好到哪儿去,要把在纽约完成的工作交代下去,中间连喝水的空都挤不出来,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回,林千帆又往她的办公桌上放了一叠材料,笑道:“这是今天新的方案。”
最后一封邮件发出去的时候,她长出一口气,目光落在屏幕右下角,五点多了。
她拿起手机,给周越发了条消息:【看来是我先回家了。】然后关掉电脑,拎起包,站起来的时候腿有点麻,晃了晃,推门走出去。
周越开车出公司的时候,天已经黑透,北京的晚高峰永远这样,红色的车尾灯连绵不绝,导航在那儿机械地报路,他压根没听。
脑子里还在转着白天那场会,资金评估要重算,底下的人一个劲儿催,PPT翻了一版又一版,焦头烂额的事后,夏知遥的微信:【看来是我先回家了。】
他看着那行字,露出会心的笑容。
车驶上主路,夜色如墨,四周尽是光的流动,他一边开,一边在心里默算着时间,她大概刚洗完澡,也许在换衣服,或者只是靠在沙发上,什么也不想。
车拐进小区时,他整个人像被卸了力似的往椅背一靠,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是真累了,但那种累又不全是难受的,里面混着一点奇怪的平静。
他知道,家里有人在等。
夏知遥正蹲在饭桌前,把外卖盒一份份拆开,点了很多小菜,还有两大碗馄饨,桌上摆得不算讲究,却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安心。
听到门响,她回头看他一眼,笑着说:“你还真是掐点儿回来。”
周越换鞋的动作一顿,轻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馄饨?”
“咱俩在纽约,唯一没吃到的就是这个了,其实我也想吃。”夏知遥笑道,“所以我点了。”
夏知遥把筷子递过去,两人的指尖在那一瞬轻轻碰到,微凉的触感闪过去,又若无其事地分开。
“今天忙完了吗?”她一边夹菜一边问。
“勉强,投资那块催得紧,可能明天下午还得去一趟。”周越夹了一筷子泡椒皮蛋。
“我还好,估计可以过个安静点的周末。”
两个人都没再多说,像是默认了这种状态,忙,是他们的常态,馄饨的热气在两人之间缓缓升起,有那么一瞬间,连时间都变得柔软了。
夏知遥吃到一半,忽然抬头看他:“你今天是不是说了不少话?”
周越愣了愣,失笑:“你怎么知道?”
“你说话说得嗓子都哑了。”她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一丝心疼,“你没听出来吗?”
周越看着她,笑了一下,嗓音低哑:“现在听出来了。”
他看着她笑,目光有点暖,两人都没再说话,只剩筷子碰到碗沿的清脆声。
周越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夏知遥已经躺在床上,整个人陷在被子里,头发乱乱地铺在枕头上,眼睛半睁不睁的,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他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夏知遥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别动……我真的要睡死过去了。”
周越笑了笑,没说话,掀开被子躺进去,过了几秒,他忽然翻身,从背后抱住她。
夏知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声音还带着困意:“你还要干嘛?”
“没精神干别的了,”他低声说,嗓音有点哑,带着笑意,“抱一下就睡。”
她被他圈在怀里,半是无奈半是笑,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