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坐起,呼吸急促,额角沁出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下意识伸手去摸身侧,却触到一片空凉的床单,周越不在。
夏知遥心口还被梦境死死攥着,整个人慌得不行,连拖鞋都没顾上穿稳,就光着脚“啪嗒啪嗒”跑出卧室,一边急切地喊:“周越!”
客厅里静悄悄的,周越正坐在餐桌前,看着笔记本电脑上的数据。
听见她的声音,他猛地回头,视线对上她苍白慌乱的模样,整个人一怔,下意识起身:“怎么了?”
他语气里透着几分紧张,随即又压低声线,像是要安抚她似的,微微带点无奈:“我看你还在睡,就出来改个方案。”
“你这是……做噩梦了?”话音未落,他已经走过去,将她轻轻揽进怀里,怀抱里带着他身上的冷意与烟草气息,却因那份笃定的力道而让人心口一点点安定下来。
夏知遥胸口还起伏着,手指下意识攥紧了衣角,脚底因为没穿拖鞋被地板的凉意一激,整个人才稍微清醒一些。
“没事……”她垂下眼,声音低低的,像是怕被看穿,“只是……做了个梦。”
周越皱起眉,伸手替她把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梦见什么了?吓成这样。”他的语气放得极轻,却透着掩不住的担心。
夏知遥呼吸一滞,说不出那个名字,她不敢直视他的眼,只能低头盯着自己赤裸的脚背。
周越看着她的样子,眉心的褶皱更深了一些,他没有再追问,进屋去把她的拖鞋拿出来:“下次醒了,先喊我,不用自己乱跑。”
那一瞬间,夏知遥眼眶微微一热,心口的慌乱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替代,酸涩得说不出话来。
周越看着她还心有余悸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把人揽进怀里,手掌在她背上缓缓拍了拍,语气里带着几分半真半假的埋怨:“我就说过,中午别睡太久,睡到下午人容易做噩梦。”
夏知遥整个人仍沉浸在惊醒后的余悸里,呼吸凌乱,指尖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袖。沉默了很久,她嗓音发涩,几乎是咬着牙才逼出一句话:“我……梦见他了。”
周越的手微微一滞,却还是克制着继续抚着她的脊背,动作缓慢而温柔,仿佛要将她从噩梦里一点点拉回现实。
可这份安抚再温柔,也无法抹去她心底留下的阴影。
周越沉默了很久,终究还是收紧了手臂,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呼吸炽热而压抑,嗓音闷哑得近乎低喃:“知遥,我不怪你,但你要明白,听到你梦见他,我心里……真的不好受。”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竭力压下心底翻涌的酸涩与锋芒,语气一点点放缓,带着几分隐忍的笃定:“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没关系,我等你。”
夏知遥心口酸涩得几乎窒息,她靠在他怀里,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好像把自己最软弱的地方彻底暴露出来。
周越明白,她的梦境只是记忆的回声,不代表此刻的选择,可理智之外,那股无法遏制的嫉妒和不甘,还是如影随形,哪怕只是梦,她潜意识最深处,依然有别人的影子。
可他终究没说出来,“没事了,”他声音低哑,近乎呢喃,“只要你醒过来,看见的人是我就够了,对了,晚上吃点什么?”
夏知遥抬起头,本来喉咙里只剩下那句“随便”,可对上周越眼底小心压着的期待,她心口微微一紧,忽然不忍。
“西班牙海鲜饭吧。”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有点突兀,于是抿了抿唇,笑得若有若无:“我知道一家环境也挺好的,陪我去呗。”
仿佛只是在随口邀约,周越心口微热,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低低的:“行,你说哪儿就哪儿。”
周越看着她,目光在那双故作镇定的眼睛上停了片刻,她其实没什么胃口,他能感觉的出来。
可她还是挑了个说得上讲究的答案,还特意加了环境好,像是在刻意营造一个借口,其实,他比谁都明白,她是在顾及他的情绪。
周越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不自觉放软:“行,你说哪儿就哪儿。”
夏知遥拍开他的手,嗔怪似的瞥了他一眼:“别弄我头发。”
周越笑了,笑意压得极轻,却藏不住眼底那点满足,心底默念,她还是在意我的。
那一瞬,他忽然觉得,不管梦里是谁,只要此刻她坐在自己怀里,说“陪我去”,那就足够了。
车子驶出小区时,天色已微微暗下,晚高峰的车流在路口排成长龙,灯光一盏接一盏亮起,映在雨后略显湿漉的路面上,拖出一条条暧昧的光影。
夏知遥靠在副驾驶,目光落在窗外,不知在想什么,直到车子拐上主路,她才随口开口:“我也好久没去三里屯了。”
周越一手握着方向盘,余光看了她一眼,声音低低地应了句:“确实,感觉不如前几年了。”
他顿了顿,又笑了笑,带着几分随意的调侃:“以前是人挤人,现在这样挺好,去餐厅还能有位置。”
夏知遥弯了弯唇角,靠在座椅上轻声道:“是啊,像变了一座城。”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感慨。
车子停好,他们顺着夜色走进三里屯,推门而入,整间餐厅被布置得仿佛花园,藤蔓垂挂,灯光柔和,桌椅间点缀着绿植与鲜花。
他们在靠花墙的位置坐下,夏知遥接过菜单,目光在页面上停驻片刻。
她抬眼看向服务员,语气恢复了几分轻快:“要一份西班牙海鲜饭,再来一份水果鲜虾沙拉,炭烤牛舌……还有这个摩洛哥风味烩大虾。”
周越静静看着她,眼底那股压抑的阴霾终于松动了一些,她认真点菜的神情,眉眼里透出久违的生气,让他心口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