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是要替酒啊?”
“这杯不算大吧?起码来个分酒器,才有看头!”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夏知遥身上,带着玩味、期待,甚至隐隐的挑衅。
“既然是代人喝,那就喝得光明正大一些。”
她站得笔直,白衬衫剪裁利落,袖口随意挽到手肘,腕骨清晰,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出,接过那瓶酒,把自己的分酒器倒满了。
“不过咱们说好了,”她语调不急不缓,却清晰得不容忽视,“我也是合伙人,这是郑总的公司,也是我的公司。我喝,还是郑总喝,对各位来说,都是答谢。”
她抬起头,视线稳稳锁住起哄的那位男人,目光冷静、语气克制,却自带一股逼人的压迫感,仿佛一把刀贴着喉咙缓缓滑过。
“我干了,您随意。”话音落下,她仰头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连杯底的最后一滴都不曾迟疑。
她将分酒器放回桌上,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又伸手重新倒满分酒器。
“刚才那壶,是我替郑总的。”她语气平稳,像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随后抬眼扫了一圈在座的人,这一壶,是我自个儿的。”
话音未落,她再次仰头一饮而尽。
“好!”有人忍不住拍桌叫好,笑声、惊叹声在包间里炸开。
“您看,”她淡淡道,“这个诚意,够不够?”
她神色自若,仿佛那小半斤酒不过是一碗温水,从喉间滑落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放下分酒器时,她轻轻一笑,目光扫过众人,她的视线最终在那位起哄的男人脸上停了一瞬。
对方喉结滚动了一下,讪讪地举起酒杯,却再不敢多言,嘴角强扯出一丝笑:“夏总,真是……够豪气。”
包间陷入短暂的沉默,随即,是雷鸣般的笑声与掌声,“夏总豪爽!”
“这酒量,服了!”
“郑总找了个好搭档!”
夏知遥没有再多说,只是微微低下头,修长的睫毛在灯下投出一弯清冷的弧影,目光轻巧地回到桌面,仿佛刚才那场不动声色的交锋,从未发生过。
场上的紧张感随着这一笑渐渐松动,气氛重新流动起来,众人顺势接起话头,酒局的热闹再次被点燃。
而她,却像完全不需要缓冲一般,立刻进入下一轮应酬,举杯、浅笑、寒暄、轮番敬酒,说话总能恰到好处,姿态优雅得体,在这场复杂的博弈中不动声色地游刃有余。
但周越看得太清楚了。
她的每一份得体背后,藏着怎样的自我消耗,笑得优雅,却从未真正放松过眉心,敬酒如仪,却始终没有真正融入这些觥筹交错。
在旁人眼里,那是光彩夺目的从容,可在他眼中,他看着她强大、锋利、游刃有余,
可他清楚,她其实很累。
郑晓天这才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夏知遥,低声嘀咕:“我靠……知遥姐也太狠了吧。”
他凑近周越,咂舌道:“你姐这战斗力,咱俩加起来都打不过。”
周越低低一笑,没有答话,可那笑意里,藏着太多,说不尽的爱与疼。
这场酒局,她赢得漂亮,举止周旋有度,进退恰到好处。
可也正是在这一杯一笑之间,周越忽然明白,她从来不是无坚不摧,而是一直无人可依。
而他,不想再袖手旁观了。
下一秒,周越忽然起身,笑着举起杯,对着隔壁正和夏知遥寒暄的几位道:“刚才夏总敬了大家一轮,我这个合伙人,总不能光坐着看热闹吧?”
有人笑着起哄:“周总终于要露两手了?”
周越神色不变,反手给自己满上白酒,目光沉稳:“那就趁今天,让大家见识一下。”
他举杯的那一刻,笑容克制,眼神却分明落在夏知遥身上,像是在说,你挡得够久了,该换我了。
酒液入喉,辛辣直灼到胃底,他却连眉都没皱一下,第一杯下去,他顺手又倒满第二杯,语气淡淡:“来,今天不管是为了项目还是为了朋友,都喝痛快。”
场面瞬间热闹起来,觥筹交错间,周越硬生生将那些原本要落在夏知遥面前的酒一杯杯接下。
夏知遥看着他,眉心微蹙,唇却抿着没有出声,她懂他在做什么,也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替她挡在前面。
酒局散场时,郑晓天已经醉得七荤八素,站都站不稳,被助理半拖半拽地往门口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