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叮”地一声响起,他低头点开微信,是他妈发来的:【那天看你家缺了好多东西,知遥说她帮你买的。你记得谢谢人家。看人家这个姐姐当的。】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手指才慢慢动起来,回了句:【我知道了。谢谢妈。】
收拾东西的动作很慢,每一样生活用品在手里停留的时间都比必要的长,他像是要确认,这些真的是她挑的,她的眼光,她的习惯。
收拾到最后一个箱子时,天色已经暗了,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进来,把客厅映得一半冷一半暖。他靠在沙发上,忽然有种冲动,想听听她的声音。
手机就在手边,他解锁,找到她的名字,按下拨号键的瞬间,心跳竟无端地快了一拍,电话响了很久,却一直没人接。
周越靠着沙发没动,屏幕黑下去的那一刻,他忽然笑了一声,不知是自嘲,还是失落。
他低低地说了句:“你啊……”声音里带着一点宠,也带着一点无可奈何。
屏幕再次亮起,是她的微信,【有事?我在我妈家。】
周越看着那行字,沉默了两秒,指尖动了动,回了三个字:【谢谢你。】
很快,她的消息跳了出来:【应该的,反正是你妈出钱。】
周越盯着那句话,靠回沙发,低头看向茶几上的保温杯,指尖摩挲着杯身的金属纹理,似乎想从这冰凉里分辨出一点属于她的温度。
她的语气看似云淡风轻,像在说一件不值得放在心上的事,可他听得出,那里面隔着一层不易察觉的距离,像是故意在提醒他,不要把这当成她的“特别”。
可他清楚,这些东西不是谁随便就能挑的,更不是谁愿意花时间替他一一备齐的。
他仰头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沉默了很久,心底那种被轻轻推开的感觉越发明显。
他们之间的关系,说起来像是一种临界状态的化学反应,表面平稳透明,实则只要有一个外力介入,就能瞬间失控。
白天,在公司里,两人从不越线半分。
夏知遥一贯的冷静、干练,处理事务总是快、准、狠,周越沉稳、理智,对外滴水不漏。怕偶尔对上视线,也只在工作所需的那一瞬。
会议室里,他们并肩作战,思路清晰、配合默契,话语间全是专业术语,任何私人情绪都被关在门外。
可一旦夜幕降临,应酬、饭局,气氛微妙地松动,酒杯碰撞的脆响混在灯影里,节奏就会变,只要酒精沾上唇齿,那条白天画得分明的界线就会变得模糊,甚至消失。
他们从不谈爱,也不追问第一次之后是谁先靠近谁,每一次都像是一场“无意中的例外”,却来得过于自然,自然到像是一种早就形成的、只属于他们的默契。
饭局散席时已经快十点,外面夜色沉下来,走出包间的那一刻,夏知遥神色看不出情绪,可在酒精的映衬下,眼尾却像是被染上了一点更深的色。
周越走在她右侧,外人眼里,他只是绅士而礼貌地维持着同事间的距离,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隔着半步的距离,他能闻到她呼吸间清淡的酒香,混着她一贯的香水味,像是勾着他往深处走。
下楼的时候,两人都没说话,等走到停车场,夜风一吹,白天的理智像被一点点剥掉,只剩下那种熟悉的、危险的默契在暗处发酵。
他拉开车门,视线与她短暂交汇,她没躲,也没移开,只是微微一挑眉,一个极轻的动作,却足够让界线崩塌。
周越没多说一句话,可那股从饭局出来后就开始滋生的燥意,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她侧过脸看向窗外,城市的霓虹倒映在她的侧影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既疏远又近得触手可及。
红灯前,他终于侧头看了她一眼:“去你家,还是……”
夏知遥没转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家近。”
就是这一句话,让他唇角几乎不易察觉地抿了一下。
车子驶进小区地下车库,代驾停好后,周越下车,她的手从他掌心滑过去的那一瞬,他感觉自己所有的克制都在往下坠。
上楼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夏知遥换了鞋,把包放到沙发上。
周越关上门,倚在门边看着她,眼神沉得像夜色,带着几分不掩饰的直白。
这一刻,白天的所有界线都消失了,他们都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种夜晚,他们经历过太多次,早就不需要试探或铺垫。夏知遥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顺口说了句:“我先去洗澡。”
周越“嗯”了一声,语气平平,却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笃定。
夏知遥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瞥见盥洗台上整齐摆着几瓶熟悉的东西,洗面奶、卸妆水、护发素,甚至连香型都是她惯用的那款。
夏知遥站在花洒下冲洗,热水顺着颈侧滑落,在锁骨处汇成细小的水线,浴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一条缝,凉意和熟悉的脚步声一起涌进来。
她没睁眼,只是探了口气,语调带着点无奈的慵懒:“你就不能等等?”
周越关上门,脚步缓缓靠近,声音被水汽裹得低沉而温热:“我好像还没跟你一起这样过。”
她睁开眼,看着他慢慢走到自己身边,站在雾气和热度交织的空间里,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
水声哗啦作响,他伸手调了调水温,顺手将她湿漉漉的发丝捋到一侧,动作像是随意,又像是借机在她颈后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