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在中午的时候,陆斌来到了当初豹房中最大的那处宫殿内。
这儿是少数几件仍保持原样的建筑,没有改做它用。
内里有朱厚照给他老爹立的像。
他似乎在生前有想过弥补他老爹对他的爱,可惜,他做不到,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能他也痛恨自己醒悟的太晚他那昏了头的贪玩,在正德二年,他明确感受到皇位受到百官威胁,才算清醒过来,开始拾起自己作为皇帝的一面,而这个时候,他的父亲都已经去世两年多了。
他哪里还有机会弥补呢?所以他尽可能的让这一处殿宇大而华丽,似乎想要让他爹在九泉之下也要享受最好的待遇。
这大概会让他爹气到从棺材板里跳出来。
因为弘治皇帝一辈子最值得自傲的地方便在于节俭,这是他圣君临朝的体现。
所以,无论朱厚照功过如何评说,但在做人这一方面,他其实是很失败的,他连自己父亲也不够了解。
不过,凡事得从两面性去看待,至少,陆斌现在得到了一个能够容纳足够多人数的会议室。
陆斌不是第一个到的,也不是最后一个。
在城吏司,你永远不必担心没事做,忙起来的时候恨不得一个人劈开当两个人用的情况,每天都有。
比如说今日,迟到的就是小王郎中和卫生署衙门下男男女女们。
他们管的一摊子,总归是救命的行当,拖不动也急不得,而冬日嘛,一生病灶,就肯定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了的。
又稍待了一整儿,卫生署来了三个人,招娣姐妹跟李晓东那厮。
晓东嘛,本是个好高骛远,什么都想学,什么都学不精的混蛋。
但周老头儿那封遗书,把他性子改了过来,现如今,文也修着,武也学着,但主要还是专于医事,并且专攻缝合术,止血术两样,在民兵营那边,算是比较有威望的郎中。
“晓东,小王郎中呢?”
“没来,其他人也甭惦记了,都没法来,我们那边忙着呢!还有你小子是真不厚道,我招娣,盼娣师妹好不容易休两天假,你还把人弄来了。”
陆斌撇了撇嘴“这不拉你们来商量事嘛!”
“那就快讲,我下午还要看诊呢!”
“好吧。”陆斌不再理会脾气日趋暴躁化的李晓东,左右逡巡一圈,问道“兄弟姐妹们都来齐了吗?”
“厚熜哥儿没来!”
“去你丫的,他能来的了?”
“快说,快说,我们司业署的下午事还多着呢!”
“我们宣传部的倒是无所谓,反正这时候,也没有人外跑的。”
“呸!你们宣传部的几个货,没事就到我城管科帮忙来!我城管科别的不多,就事儿多!”
“大昌,嘿嘿,那个商量一下,别一锅端啊,给我们民生署一些个使力气的闲货如何?”
一片嘈杂声,其实还挺开心的。
忙于自己事情,却又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的伙伴们,自然是最亲密,最无间的。
“好了!好了!好了!都少废话,听我说,都听我说!”陆斌高喝几声,待目光汇聚过来,他清了清嗓子道“最近一段时间,咱们在京城里算是站稳脚跟了,大家伙儿辛苦,好了,好了,没有加班费,我又不负责发钱,要钱?你们找芸娘跟常安去!”
又是一阵鄙夷的目光,这俩精打细算的主,还能多发工资?但凡他俩愿意发,大家都得怀疑两位大哥大是不是被什么人假冒了。
“你少说那些闲扯的,说正事,叫咱们来,干啥?”有人怒问。
因为芸娘冷幽幽的目光扫在了他身上,他总觉得本就不多的银钱极有可能因为被看了一下,而行将有巨大损失。
“好,说正经的。”陆斌收敛起脸庞上嬉闹的颜色“我准备在城吏司名下在设两个部门,一个叫济贫院,属于社会福利性质的设施,用于接济社会底层人,提供住所,食物,一个叫公司管理科,总管一切在城吏司下辖的工坊,作坊以及商业贸易活动。”
“济贫院是干啥使的?怎么个运作方式?”
“平白无故养人家可不行啊,咱们既没那许多钱,也没那精力。”
“人手不够啊,新来的小子们,可还没到出来的时候!”
大家也不是傻子,济贫二字,针对的对象太过明显,一下子就能联想到许多。
“稍安勿躁!咱们自家情况是什么样的,我还能不清楚吗?咱们济贫院开设,肯定要有规矩,肯定要量力而行,至于是什么规矩,这不大家伙儿来商量嘛,总之一句话,不搞济贫院,门儿都没有。”
一向少言寡语的莫戈突然发言道“我支持陆斌的想法,这个济贫院肯定要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