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主对他那么好,应该也是爱他的。
她对他笑,抚摸他的伞盖。
坐在玻璃下,背靠着他的培育仓,看书,或是裹着毛毯睡觉,柔顺的黑色长发贴着玻璃壁,他会悄悄降在她身后,悬停在她旁边。
这对他而言,就是爱了。
静谧的世界中,水母只能感知唐柔的存在。
他身带剧毒,却被她一次又一次握住手,哪怕隔着橡胶手套,也要对他说,“没关系,你可以控制住的。”
他真的可以控制住吗?
少年眼睫颤抖个不停,像在害怕,又像太过紧张。
每一个刺丝胞都小心翼翼地收拢着,仅仅克制它们不因刺激弹出,就耗费了大量精力。
好像可以的。
他缓缓地俯下身,颜色极浅的薄唇碰触到她的鼻尖,小心翼翼地亲吻,像在碰触一片即将融化的雪花。
好像真的做到了。
他紧张地想,刺丝胞,好像真的能被控制住。
另一只没被握住的手轻轻抚摸上沉睡女性的头发,指腹间充盈着丝滑柔顺的触感。
饲主承受不了哪怕只是亿万分之一的刺丝胞弹出的稀薄毒液,会对她造成死亡性打击。
可,他能做到了。
碰触爱人,亲吻爱人。
少年的手臂撑在唐柔脸庞两侧,沉睡中的她显得毫无防备。
因为太过紧张,凌乱垂下的银白色的发丝和眼睫,变得愈发湿润,轻轻颤动,像两只不安的蝴蝶在颤动翅膀,想要挣脱出蜘蛛的牢笼。
饲主会爱他的。
薄唇无声开合,在心中念她的名字。
懵懂之间,唐柔睁开了眼。
视物不清的她对上了那双靛蓝色的眼眸,有一刻茫然。
“路西……”她辨别着,咽下了嘴边的话,露出笑容,“月,怎么不在海里?”
是魔咒。
名字是世界上最短的咒语。
她怎么可以这样叫出他的名字?
少年胸腔急促地起伏了两下,再也忍不住。
垂下头,虔诚又小心地将自己的唇印在饲主殷红柔软的唇瓣上,安静又轻柔地贴着。
……不要推开他。
他在心里小声地哀求。
千万不要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