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不足,这是谢蕴宜回到陈家第一天,陈姝琳被抱过来的时候,他听见旁人所说最多的词语。
他可怜的妹妹,这么瘦小孱弱的妹妹,真的能在这吃人的家族里活下来吗?
无惧无恐的人头一次产生一种害怕的情绪。
性子称得上上直率的谢蕴宜面临离别,也沉重地说不出话,他抿了抿唇。只能一下一下用手顺着女孩的发,缓解想要毁灭什么的暴戾情绪。
陈姝琳搞不懂他在做什么,伸出手拍了拍。
兄弟干嘛呢?放她下去呀。
谢蕴宜不懂她的内心想法,被她拍过肩膀后眼睛亮起,双眼一瞬不瞬地注视陈姝琳,开心道:“姝琳你是舍不得我吗?”
舍不得个屁。
陈姝琳撇嘴,刚想做些举动打消谢蕴宜的幻想,陈琪就“哎呀”吆喝一声。
“大公子,小姐出门在外这么久,应该很想家了。”她伸出手,不容抗拒地将陈姝琳接过,表情不卑不亢,作为主母阵营的人,她实在犯不上给谢蕴宜什么恭谨地态度。
身边的下人很快围绕在她身边,阻挡住谢蕴宜。
怀中的重量一瞬间消失。那一点热度也被风吹散,春风如此寒冷刺骨。头脑里面,有一根弦慢慢地绷紧,宛如被抢走重要心爱之物,谢蕴宜眸中温度消失,黑沉下来。
他双手负在身后,无人看见的地方,手指紧紧缠绕、忍耐着。
唇角扬起明媚的笑容:“是啊,毕竟这是姝琳的家。”
主母。
奶娘。
陈家。
……
山间雾气缭绕,细雨如丝,轻轻地落在古老的屋檐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春风中摇曳的桃花花瓣,正无声地诉说着今天的落寞。
叶风舟抱着剑,目送奶娘带着大小姐转身进入朱红大门。
身边一向心灵强大仿佛没有软肋的男人早已转过身去,不愿相望别离。
在强大的野兽,似乎也有一丝怜悯之心。而男人将自己怜悯喜爱给了血亲的妹妹。
叶风舟安慰说:“哎师兄,小孩忘性大,或许一别之后,下次见面大小姐都忘记你了。”更何况女孩肉眼可见的凉薄。
叶风舟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
没有得到回复,叶风舟也没有太过计较。他盘算一路的收获,思绪绕了一个圈又回到了陈姝琳身上。
他也算是师兄和自己妹妹亲缘羁绊愈发深厚的见证者,在一系列抽丝剥茧中,他窥得许多。如果她只是单纯的冷清,自然不会让人感官那么复杂,可是她……
忽然一声脆嫩呼声响起。
“哥哥再见。”
叶风舟情绪感觉到身边的男人蓦地转过身去,呼吸都微顿住。他不找痕迹地叹口气,也随之探究地看向门口。
缓缓合上的大门,被抱在怀中,脑袋搁在妇女肩膀的女孩笑意吟吟望着,挥舞起如同莲藕般的手臂,银制的手镯虚虚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