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薛瞻进店,许佳宁手里的活也没停。
她身边的店员们都默契地抱着花束悄悄走远,而她一边包花,一边和他从头到尾讲起她父亲的故事。
再后来,便是清明时。
一向只跟母亲两个人一起来的许佳宁,这回也叫上了薛瞻。
她带着薛瞻来到父亲许松云的墓前,当着母亲段静秋的面,将薛瞻介绍给父亲。
“爸爸,这是我男朋友,对我很好,他叫薛瞻。”许佳宁只说了名字,其余的好像都不重要。
毕竟薛瞻这个人,此刻已经原原本本站在这里。
早晨下过小雨,墓碑上满是雨渍。
薛瞻帮着母女俩将带来的干毛巾浸了水,趁着半干半湿,把墓碑擦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许佳宁将母亲段静秋亲手包好的花束端正地摆在了墓碑前。
是青翠的蓬莱松与皎洁如云的白菊,正合了许松云的名字。
“叔叔好。”薛瞻望着墓碑上英气俊朗的年轻男子相片,敬佩之余,更多了些庄重,“我会一生一世对佳宁好的。”
在墓碑前,他紧紧握住了许佳宁的手。
许佳宁在扫墓过程中,始终静悄悄的,情绪也很平静,却在回去的路上,坐在后排座位悄悄流泪,慌得薛瞻急忙抱住她。
“从前每次扫墓回来都哭。”前排副驾驶座的段静秋默默道,“小的时候是觉得没有爸爸很难过,稍微长大些,就更心疼我一直一个人把她养大。”
许佳宁是很早慧很懂事的孩子,也很少显露脆弱,像个小大人。
段静秋看在眼里,却更心疼女儿了。每年清明女儿在出租车上哭,难得表露出脆弱那一面时,她就会抱紧女儿,用尽所有的力气去安慰女儿。
而现在……
段静秋回过头,望向薛瞻,女儿现在多了一个人心疼了。
她不由轻声道:“佳宁任性撒娇的时候都很少,只盼着在你面前,有时能当当小孩,让她能放松下。”
当着女儿男朋友的面,世上的妈妈一般都会劝女儿今后懂事多体谅男朋友,还少有像段静秋这样,希望女儿男朋友多让女儿任性的。
薛瞻只是温和地笑,牵紧了许佳宁的手,道:“阿姨,我也盼着佳宁能在我面前毫无负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过我舍不得看到她哭。一看到她哭,我……”薛瞻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许佳宁听到他嗓音有点不对,抬头一瞧,薛瞻这家伙不知何时竟也流泪了,双眸湿漉漉的,见她发现了,还侧过脸去躲。
“你哭什么啊?”许佳宁顿时哭笑不得。
“被你传染的。”见许佳宁已经看到了,薛瞻索性不再掩藏,双眼正对着她,“一看你哭,我就想哭。”
“好了好了。”许佳宁拍了拍薛瞻的背,道,“但我今天哭不是难过,是开心呀。我们一家越来越好,妈妈生活轻松自在,花店也越来越好。至于我,我有了你……”
这些都是刚才站在墓碑前,许佳宁在心里对父亲说的话。
她依然怀念父亲,这一点未来也不会改变。
但薛瞻陪在她身旁,在某种程度上消解了她曾经感受过的孤单。
段静秋原本是想让薛瞻安慰女儿,现在反倒是女儿在安慰薛瞻。
可这样反而更让段静秋安心。
她的这位准女婿,和女儿很相配,最知道该如何解开女儿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