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级别已经属于重度疼痛,护士看见雄虫脖颈爆出青筋,脸色苍白,额前隐隐有汗珠出现,但他仍旧没有喊停。
面前的视线越发灼热,如芒在背,长痛不如短痛,护士不敢停下,只能继续按增加键。
八级。此时的疼痛已经达到普通雌虫服用两片止痛药的程度。
“够了!”
兰特斯猛地按下停止键,胸口起伏不定,扯下了身上的金属贴片,几大步来到楚凌面前,半跪在他面前为楚凌解开束缚。
“雄主,您还好吗?”
发颤的嗓音在耳侧想起,楚凌缓缓睁开眼,墨色的眼中微微凝着些许水光,像是清晨凝在枝头湿冷的露,阳光一照倏忽消失了。
脆弱,让此刻的他卸下了所有防备,微微涣散的瞳孔中映出兰特斯青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嘴唇翕动一顺,好似本能反应,他低低唤了一声。
那声音太过微弱,兰特斯下意识凑近侧耳去听,眼瞳骤然紧缩,阴郁的脸此刻青白如鬼,恍惚间,这位权势滔天的执行长身形微晃,差点连跪都跪不稳。
这一刻,兰特斯懂得了什么叫做痛恨。
他的雄主在喊疼。
脑中骤然浮现西格玛的挑衅,他问他是否知道雄主在教管所时问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他在唤他的名字。
在极度的痛苦中,他的雄主在呼唤他的名字。
口腔中血腥弥漫,名为暴虐的情绪在胸腔中翻涌,让他忍不住想毁掉一切,灰蓝色的眼瞳中血丝如蛛网般瞬息扩散,理智摇摇欲坠的时刻,一抹亮光吸引了濒临狂暴的兽。
银色的冷光刺眼,微微晃动后坠在白皙的胸膛上,兰特斯眼中的血色骤然一凝。那是一枚金属戒环,和他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是一对。
雄主取下了无名指上的婚戒,却悄悄藏下了心口。
兰特斯僵硬的脸上缓缓扯出一抹弧度,像是一张哭脸被硬生生吊起了嘴角,无比诡异。
“唔——”
雄虫似乎从潮水般褪去的痛意中缓过来,涣散的瞳孔逐渐回归清明,视线迟钝地扫过四周,意识到自己是在谁怀里后,挣扎:“放开我。”
“雄主,您现在很虚弱……求您不要拒绝我的搀扶。”
瘦削的手腕在掌心挣动,因为无力虚软垂落,兰特斯听见胸口传来的喘|息声,每一声都好似重锤碾压他的心脏。他看见楚凌额头上的汗水,墨色的眼眸看不见了,只余下湿润的眼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动,如裹挟着夜雨的蝴蝶,倏忽间陡然坠落。
雄主的手明明很有劲,打他巴掌的时候会疼,可现在却连动一下都艰难。
连手帕都忘了用,兰特斯慌张无措地用衣袖擦拭楚凌额头上的汗珠,他深深垂下头颅紧贴着楚凌的脸,他感受到了微弱至极的呼吸,还有冰凉的泪,兰特斯瞳孔骤缩,口中喊叫着医生。
一时间手忙脚乱。
001朝着楚凌比了个大拇指。
楚凌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好似终于缓过来般睁开了眼,有气无力地开了口:“我没事。”
兰特斯眼眶通红,楚凌感受到揽在他腰间的手臂在发抖,隔着薄薄的布料肌肤相触,颤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雄主,请您不要强撑。”
兰特斯似乎真的被吓着了,楚凌掩去眼中的讥诮,看来他的演技还算不错。
楚凌苍白着脸,将视线从兰特斯身上移开,朝着护士报出了痛感体验结论:“疼痛最剧烈的时刻比刚刚……还高些,伴随撕裂的疼,有时候吃了止疼药后也不管用,偶尔会疼到昏厥。”
骨科专家脸色难看,毕竟生长痛虽然磨虫,但并不会持续七年,痛感等级最多达到五级,偶尔有个肌肉抽搐神经痛什么的也比较罕见,像楚凌这种持续了七年并且疼痛等级极高的生长痛他们生平罕见,况且这生长痛只在雷雨季节发作,更加不对劲了。
这些症状加起来不像是生长痛,反倒像是……
骨骼专家从血液专家那取来了验血报告,白细胞计数处于正常范围,红细胞、血红蛋白、血小板的计数也处于正常范围。
骨科专家放下验血报告,脸色并未缓和多少:“楚门先生,请您平躺,现在进行麻醉,麻醉过后我们会分别在您的尾骨和椎骨上取一小块骨骼样本。”
兰特斯抱着楚凌,灰蓝色的眼眸泛开血色,像是守护巢穴的恶龙,紧盯护士手中的刮刀,一寸不让。
护士被吓得停住脚步。
楚凌闭了闭眼,他并不想牵扯无辜的虫。
“够了。”
轻轻的推力从怀中传过来,兰特斯低下头轻声询问,就见楚凌费力抬起胳膊,朝着护士招了招手。
冰冷的麻醉剂一点点被推进青色的血管中,四肢很快变得迟钝,楚凌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