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祝凌云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就被面前男子冷硬打断,真是不讲一点人情味。
她也没力气继续说了,便维持着原本半坐的姿势,半眯着眼看他,软被从肩上滑落到腰间,惹得祝凌云打了个颤。
肌肤的白和纱裙的黑形成鲜明对比,扎眼得紧。
盛自横被刺了下眼,淡淡移开视线,低声道:“睡。”
殿里没有其他人,这话肯定是对她说的。
祝凌云抓起被子,把它扯起来重新裹在肩上,反而坐得更直了,接上后两个字:“不着。”
盛自横顿了顿,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又把头转了过来,盯着她的眼睛:“那就躺下,闭眼。”
“哦。”祝凌云躺下缩进被子里,却没有闭眼,兀自翻了个面,眼珠子转向他,瓮声瓮气道,“你不睡吗?”
盛自横看着她,又扫了眼她身下殿内仅有的一张床,答案不言自明。
他冷声重复了一遍:“闭眼。”
一百年不见,这命令人的气势倒是被他拿捏得妥妥帖帖。
反正祝凌云也累了,干脆配合他,乖乖闭上眼睛,尝试入睡。
殿内空气沉静良久,祝凌云翻了个身,睁开眼,却发现视野一片模糊。
……肯定是盛自横这只坏心眼狐狸悄悄咪咪对她做了什么。
虽然看不见了,但祝凌云还是时不时地眨下眼睛,面朝盛自横的方向,张口问道:“你怎么不问我叫什么名字?”
“这重要么?”
漆黑一片中,她听见青年冷冽的声音。
“不重要吗?”祝凌云反问。
第一次见面,不都要交换名字的吗?
虽然她
和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是既然盛自横都把她忘了,那她当然要再告诉他一遍她的名字。
盛自横又道:“你不是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
“可是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祝凌云一激动,撑床坐起来。
还没完全坐直,肩膀就被一股力量压下,被迫躺回去缩进被子里。
“哦。”盛自横语气淡淡,“没必要知道。”
祝凌云:“……”
不过百年,她那细心体贴的乖巧师兄怎么就被苍岚养成了这个样子?
祝凌云咬牙,想杀苍岚的心都有了。
很快,她眼皮忽然变沉,头脑混沌起来,咬合的牙齿松开,怒气被吹散般沉入枕下,闭眼睡了过去。
她最近变得经常做梦,噩梦、美梦都做,一个接着一个,仿佛要把缺失的一百年梦境缝补起来似的。
最近的梦有点单一,几乎全都是她在地底的冰窟里赤脚行走,流水携着冰碴不断冲刷脚踝,划破皮肉,溅出血痕,在冰水里淌出蜿蜒的红丝线。
她逆着水流而行,那几缕红便弯弯曲曲飘在祝凌云身前,她仿佛被系在脚踝的红丝线牵引,垂手默默走着。
如同没有灵魂一般,不知道将要去何方。
直到这一次,梦里景象有了变化,不再是一片密不透风的冷透冰墙,祝凌云眼前蓦然出现一朵熊熊燃烧的火做的花。
而她脚踝的血线,正与之相连。
红橙色的瓣子重重叠叠,跃动燃烧,点亮了祝凌云无神的双眸。
祝凌云迈出一步,将手伸向缓缓旋转的炽热火花,借它的温度来驱散体内寒气。
好温暖……
好想再近一点,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