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今夜,温祈砚再一次生出了挫败,他无法辨明她的情绪。
若说欲擒故纵,她的反应却也太过了些。
她看起来仿佛真的不想同他亲了,厌恶与他亲密。
纪绾沅怎么可能厌恶他?
这时候,他的心头忽而浮现起一个想法,难道…她给他纳妾,不是因为想要引起他的注意,而是真的厌恶他了,想要把他推出去给别人。
温祈砚的脑中还闪过许多画面,他去迎亲时,纪绾沅缩回的手,新婚之夜鬼哭狼嚎的抗拒,晨起时与他打了招呼便火速离开走得飞快消失在转角的背影,跟他在一处似乎也不叽叽喳喳嬉皮笑脸了。
以及前些时,他与她亲密,他与她说话,她也爱搭不理,装聋作哑,帮她擦药,她更是说不用了。
放在早些时,甚至都不用他多说一句话,只要给她一个眼神,一点点好脸,她便会欣喜若狂贴上来,围着他打转转,恬不知耻一口一个祈砚哥哥。
不知何时她似乎不再爱他了…的样子。
思及此,温祈砚的心头毫无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发闷。
他…怎么了?
他不喜欢从前纪绾沅对他十年如一日的死缠烂打,此刻她对他的抗拒,他也不喜欢。
或许……是碍于朝廷的公务吧。
纪绾沅不乖顺,他就无法通过她与纪家贴近了,纪兆对谁都警惕,唯一放纵疼爱的便是这个女儿。
曾经他还没有入御史台做中丞,只在谏院任职,父亲查到纪家隐有不臣之心,又得知纪绾沅喜欢粘着他同他亲近,也暗示他或可利用一二,就算不刻意利用,说不定能够从她嘴里得到一些破绽。
但他觉得纪绾沅愚昧,被宠得蠢笨至极,只知道吃喝玩乐,她会知道什么?
况且,他不想跟她接触。
父亲看穿他的抵触之后,没有再提过这件事情。
可谁知道后来纪绾沅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用药迫他跟她行房,有了身孕又被陛下抓住,命他和纪绾沅成亲,以她为棋查处幽州矿业的突破口。
幽州的矿业查了那么久,毫无进展,抓到一个人审了那么久,嘴巴都撬不开,只能凭借那人拐弯抹角的话去揣测印证,再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矿业一旦开采起来那便是泼天的富贵,这笔巨大的银钱若是用于采买兵马和兵器,韬光养晦,其对于朝廷的威胁性无须多言……
加之这些年,纪绾沅的父亲纪丞相不断在朝廷当中结交。党。羽,早已笼络了不少人心,无人不知纪丞相在官场之上“礼贤下士”,纪丞相为官一呼百应。
纪家扶持起来的文官不计其数,就连御史台都有不少为纪家说话的人,除此之外,武将世家纪丞相也“分”了不少人过去。
纪丞相虽然只有纪绾沅一个亲生嫡女,但他其下收容的“义女”数不胜数,这些人来自扬州等地,最终被送去了需要收用的人的后宅。
“……”
是的,他所有的烦躁和不畅快皆来自于此——朝廷诏令公务的停滞,一筹莫展。
但另一边又在想,真的是吗?
此刻,他的脑中忽而又想到一件事情……
若是他亲近纪绾沅成了,最终通过她办成了纪家的事情,拿到了纪丞相结党营私的证据,纪家必然会倒台。
纪家倒台了,她会如何?
死?
此想法一出,他的心中居然诡异有些慌窒起来?
慌窒……?
没一会,温祈砚瞬间抛却脑中想法。
他忍不住在心中嗤嘲,事情尚且没有成,想什么以后?
纵然纪家倒台了,纪绾沅的下场也不是他该考虑的,她是纪兆的掌上明珠,这些年锦衣玉食,骄奢淫逸,就算是不掺和纪家那些结党营私的事情,也享受了不少民脂民膏。
冷静下来以后,温祈砚心头的旖念散了大半,几乎所剩无几,他松开了纪绾沅,但没有一走了之。
“……”
纪绾沅没想到,他突然就不发疯了。
可他也没有走,就这么僵持沉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