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倒是好说。”贺听澜道,“郁将军那边也没有明确说,不过不会太着急的。”
“大当家,朝廷有没有规定我们一定要做什么营生?以及我们是想去哪里都行吗?”张青松也站出来问道。
贺听澜摇摇头,“这个没规定,大家随意就好。你们若是想回到故乡,不管是务农还是做生意,朝廷都可以给你们安排官籍。”
“若是想参军的,郁将军也可以安排你们参加明年的征召。当然,如果想跟我一样,去金陵城,那便一道过去。”
“至于寨子里的东西和钱财,我会公平分给大家,也算是给你们用做过渡期的一点傍身之财。”
众人再次沉默了。
大家都没有说话,即使心里还是不愿意面对寨子解散的现实,可也都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
连贺听澜都选择了归顺朝廷,他们又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呢?
见大家半天没说话,贺听澜道:“如果大家没有异议的话,此事就这么定了。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回去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打算。明天早上来告诉我,我会记录下来,然后交给郁将军为你们安排。”
“好了,大家都回去忙吧。”贺听澜冲大家挥挥手。
宣布完这件事情,贺听澜独自回到房间。
解散寨子这么大的事,他还需要跟很多人说一声才行。
贺听澜坐在书案前,铺开宣纸,提笔开始写信。
首先肯定要告诉那布勒多,自己以后可能无法再继续交易了。早点告诉对方,也好让对方有时间去找别的货源。
然后是济慈堂那边,贺听澜写信告诉李鸳,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自己还可以最后帮一把。
相逢即是缘,能在走之前为对方做点什么也是好的。
最后贺听澜写了一封信给晏臻。
他们二人之间不存在什么交易,也没有谁欠谁的,所以只是一封平常的道别信而已。
萍水相逢,还请莫念。此去山高水长,愿君仕途坦荡,安度余生。
把该写的信都写了,该了结的事情也都了结了,贺听澜感到一股前所未有怅然。
在入云峰、在无名寨的日子即将走向尾声,贺听澜还没做好与这一切告别的准备。
临青城、桐城、那布勒多的铺子、每次进城都要光顾的书局、走过无数次的山路、洗过无数次衣裳的河……
贺听澜不是很愿意承认,自己其实是个恋旧的人。
毕竟他从小一直在不停地搬家、换地方,哪有那么多旧给他恋的?
可这一次,贺听澜是真的从心底涌上来浓重的不舍。
小时候都是阿娘和师父搬去哪,他就跟去哪,连自己去了哪个郡、哪个县都不清楚,从来没有自己做主决定的时候。
小时候的贺听澜总觉得那个被称作“家”的地方不是真正的家。
因为阿娘和师父总是不在,一个月中见到他们的次数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