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神灵之一。”身形高大的束袍者瞅茄说道,“至少它这样认为。荒祠废墟是其最爱使用的初始设置,巧妙搭配某些超空间置换器物,别出心裁,便似其化名写书构勒梦境,能把一切囊括其中,虚虚实实,包罗万象,如入化境……但它究竟意欲何为?可怕的是我根本不知它想干什么!”
蓬头妇女又攀爬高处,捋袖抬膀,然后发出一声叱咤,蹦下来以肘部猛击束袍者腹下。闻听痛呼,有乐抬手掩眼,不忍卒睹,但见身形高大的束袍者先已翻滚避开,蓬头妇女磕疼哭嚎在畔,歪咧着嘴捧肘叫苦:“我次奥……”
“怎样雷人怎样来。”恒兴脸色严肃地摇头表示受不了,皱眉说道。“老天爷真会开玩笑!”
“谁是‘老天爷’?”身形高大的束袍者目光沉郁的投觑道,“这里没有你们以为的‘老天爷’存在余地。远在人间以外,此乃非人间。”
长利抬手朝巨大的掌印一指,憨望道:“他在这里。”身形高大的束袍者诮然低哂:“就算他在过,眼下也已不在。便连想象化为现实的手印,已然越来越淡,随时消失无存。”我仰目看到亘空嵌壁的掌痕余廓渐隐渐无,周围越发晦暗,身形高大的束袍者在沉黯的垣影下微哼道:“不过我仍要佩服他,困在这种遍布封印禁锢之地还有本事发挥能力,至少留过曾经存在的证据,果然有一手!”
“撒旦的能力既受禁制,”有乐忽感不安,拢扇悄问。“不知不觉地嬴弱到瞪不蔫茄子,刚才那枚发光巡弋球究竟被谁弄爆掉?”
掌印从眼帘里消褪无余,面前光影寂灭,转入幽暗,四周一片昏晦。我渐觉寒意森然,先前看到的那张嵌壁巨脸原本垂目沉奄若瞑,不知何时却张眼瞪视。妆容模糊的纤秀少年仰头而觑,陡吓一跳,惊啧道:“那面塑像竟似是活的!”毛发混乱的女孩儿忙拉湿裙宽松的小姑娘移步畏退,踩到我脚上。
我抬腕而起,瞥见手臂显现器械叠加,霎然幻转架构繁杂难状,最前头耸出数管炮口。嵌壁巨脸奄目盹视,面对重炮成形,别无表情变化。
众人惊慌纷退之际,微泛迷离光晕的球儿从我后边转出来闷声说道:“别紧张,其已半死不活。整个系统不知遭谁重创在先,此处的‘巨脸机械体’似没一座尚仍完好无损……”
“话虽如此,”光头圆脸胖子瑟缩在旁,手握弯刀忐忑道,“它刚才还能瞪爆你放出来四处巡弋的发光球,可见并非果真全然掉链子。”
小球儿泛漾迷离光晕,与嵌壁巨脸悬空对视道:“似乎不是它所为。”恒兴按刀惕觑四周,不安道:“那你还不问它究竟是谁干的?”
嵌壁巨脸侧目往旁歪瞅,阴暗角落有影悄移。我觉腕间猝痛若刺,抬手揉搓之时,匆眸瞥见似是一袭披布遮罩之影,垂首悄踞墙角一隅。未待细瞧分明,其又隐匿。
“它要我告诉你们,”小球儿从巨脸前面转回来提醒道,“不相干之人尽快离开。这里恐怕要爆了,除非摆脱那条龙……”
瓜皮帽那厮攥枪乱望道:“龙在哪里?我没看见其藏匿何方,便连墙壁上的爪痕亦已模糊难辨……”小皮索捧盒观察道:“有没发现那些破裂之处似能自行愈合?”
嵌壁巨脸发出一声沉嗡的异响回荡。小皮索惑问:“谁听清它好像说什么古语?”光头圆脸胖子愕顾道:“似是最古老的一支迦南先民箴言,后来写入两河流域的经籍,其中半句的意思是‘坚不可摧的壁垒’,但我没听清另外的嗡鸣嘈杂部份语句……”
微泛迷离光晕的球儿在嵌壁巨脸前边晃闪道:“坚不可摧的壁垒被龙毁灭。”
“我先前告诫过,”束发垂髻之士牵牛提醒。“外面有龙,大概仍逡巡未离。不知要干什么?”
“其遭古神封困禁锢过,”微泛迷离光晕的球儿转到壁画前边观览道,“我猜想它要报复,完全摧毁这里……”
“可我看这地方很大,”小皮索捧盒察看道,“从里到外的自行修复能力极强,未必便能轻易摧毁。你瞧那些古神谶印已渐恢复如初,便连路西法亦受不了……”
束发垂髻之士蹙眉说道:“那条龙不小,先前我只看到一尾掠空,几乎遮蔽日影。况且它在外面,却似未被里头的古神封印限制,破坏一切的力量不受影响……”
众人闻言纷憟,有乐啧然道:“此乃恒星‘北落’,并非你以为的日头。我从这儿抬手也能遮蔽其影,打开扇子即可挡住星空。你先前说此处没别人,突然有个杀猪客仅穿裤衩冲出,害我们差点儿挨砍……”
束发垂髻之士转面惑询:“大将军,你先前从哪边过来?起初我怎未看见你娘儿俩的踪影……”仅着犊鼻袴的赤膊粗汉拿着杀猪刀懵指一个方向告诉:“那儿有个很大的圆弧光圈微闪乱旋,从荒祠迷雾一转眼就把俺跟娘兜来这里,不知怎么搞的?但你别唤俺为‘大将军’,以免被人笑话……”
“圆弧光圈?”小球儿低唤道,“必乃某种类型的超时空传送装置。咱们赶快跑去他所指之处,以免赶不及……”
身形高大的束袍者奔在前头,忽似不安:“可别又着了阿修罗的道儿……”蓬头妇女跑来发足猛踹裆下,随即蹬腹踩过,不耐烦道:“废物让开,休来碍路!”信孝抬茄兴叹:“谁料撒旦在这里居然混成老娘们所称的‘废物’了。”身形高大的束袍者在蓬头妇女践踏下犹仍硬撑道:“没什么能打击我强大的心灵,毕竟下凡厮混已久,历练得也跟蛆一样能屈能伸……”
长利憨问:“先前你到罗马捉那些虫去哪里了?”身形高大的束袍者愕然道:“我何时去捉过虫?”有乐伸扇拍打道:“老弟,时间并非你以为的一条直线。尤其别提醒他去古罗马捉虫,却在陋巷又跟咱们狭路相逢,无谓添堵……”
忽嘭一下震荡,众皆倾翻,摔倒之时,身躯又漂浮而起。束发垂髻之士腾空叫苦:“那条巨龙似从外面又撞了一下!”小皮索捧盒飘过来惴问:“它究竟要干什么?却在这节骨眼儿上添乱……”
微泛迷离光晕的球儿绕柱旋移而至,琢磨道:“它不时撞击,显然要把这儿推去让恒星吞噬。就跟那颗行星的下场无异……”
“我不想被吞,”身形高大的束袍者懊恼道,“苦于困在里面出不去,那些封印使我难以施展半点本事……唉呀,她怎竟又跑回来踩我腹下?”
顷随一震,众人纷落,连挨蓬头妇女一迳蹦踩。束发垂髻之士拾袍转顾道:“为何慌张?”仅着犊鼻袴的赤膊粗汉拿着杀猪刀惶奔急返,叫嚷道:“那边有许多巨大蚯蚓状的异物蠕爬蔓延将至!”
“蚯蚓能有多大?”长利起身探觑,猝有所见,不禁惊跳道,“巨蟒一样的异物从各处通道纷涌过来了。高处还有大群触须一样的东西往下乱伸渐近……”
我觉腕间搐痛,甩臂发出一殛。未容看清,异物纷涌的方向迸绽大团火芒冲腾骤至,恒兴拉我跟随众人急离廊道,身后一门闭合,隔开激涌之焰。
妆容模糊的纤秀少年在前边讶觑道:“如何又返回大浴盆这里?”卷发油腻青年抱头哀号:“次奥!”
“那不是你以为的浴盆,”身形高大的束袍者挤过来一瞧,匆忙招呼道。“赶快随我跳进去,一起离开这里。”
“没路走了,”向匡持井盖匆退过来说道,“又被赶回原处。不知什么东西从各条廊道猛烈撞门欲入……”
我仰眸瞧见巨型穹顶映影萦掠,从高处盘绕而过,甩尾扫曳,渐临渐近,森然投覆。
小皮索捧盒惊叫:“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