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云清向前一步,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这里不方便,去你休息室谈。”
郁松见他一脸严肃,打量他片刻,最终还是合上电脑,带着他走向不远处的私人休息室。
一进门,蔺云清的目光便迅速扫过整个房间。房间不大,两室一厅,其中一个房间门开着,是卧室,还有一扇门紧闭。
“现在可以说了。”郁松将电脑放在桌上,语气中带着不耐。
蔺云清却没有回答,反而径直走向那道关闭的门,用力一推。
郁松脸色骤变,“蔺云清,你干什么!”
在看清门后的景象时,蔺云清呼吸一窒,整整四面墙,密密麻麻贴满了程澈从小到大的所有照片,从稚气未脱的童年,到意气风发的少年,再到眉目沉静的成年。
甚至很多照片,连蔺云清都没见过,不知道郁松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搜寻到了程澈的一切。
尽管在推开这扇门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蔺云清依旧被这令人窒息的景象震慑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滚出去!”郁松站在门口,声音骤然响起,带着一种秘密被窥探的气恼。
蔺云清却没有动。
他的目光从那些照片缓缓移到郁松脸上,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仿佛在审视一个彻底失控的疯子。
一个大胆却又荒谬的念头窜上他的心头。
“你为什么有他这么多照片?”蔺云清的声音有些发干。
“这跟你没有关系!”郁松厉声打断,伸手就要去按墙上的内部警报器,“如果你现在不出去,那就是保安把你赶出去。”
“郁松,”蔺云清像是没听到他的威胁,喃喃低语,“你真是个疯子……”
一想到郁松对他爸那种扭曲,不见天日的感情,强烈的恶心涌上蔺云清心头,可是心底却又悲哀地产生一丝无法磨灭的希翼。
只有郁松有能力让他爸重生,只有郁松这种偏执扭曲的感情,才会让他不惜一切代价,真的去尝试复活一个死人。
郁松对蔺云清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他关上藏有程澈房间的门,手指按下警报器,强烈的蜂鸣声瞬间在走廊响起。
在刺耳的警报声中,蔺云清清晰地问:“你爱他?”
只是这句话像是某个开关触发了郁松的所有情绪,他大声否认说:“我不爱他,我恨他!”
像是要说服自己,又像是要反驳蔺云清,郁松少见地变得语无伦次。
“都是因为他,你才会活着,都是因为他,那枚玉坠才会丢,都是因为他,你才会一而再,再而三毁掉我的生活,我的痛苦都是他带来的,我恨他!”
蔺云清看着他激烈的反应,脸上却露出近乎可悲的笑。
太恶心了。
他恶心郁松对他爸扭曲的想法。
他也恶心无能为力的自己,明知道郁松有这样的想法,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还悲哀地希望这份感情能持续久一点,足够支撑到他爸重生那一天。
蔺云清被保安带走,休息室的门沉重地合上,将一切喧嚣隔绝在外。
在一片死寂中,郁松僵硬地站在原地,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墙面,上面密密麻麻贴着的全是程澈。笑的,沉默的,年幼的,长大的,无数双眼睛正从四面八方无声地凝视着他,仿佛在嘲笑他。
“我不爱你。”郁松不知道在对墙上的程澈说,还是对自己说。
“都是因为你,蔺云清才会活着,都是因为你,才有那么多人帮他,都是因为你,我才失去了老师,都是因为你,毁了我的生活!”
“我怎么可能爱你?我恨你!”
说到这里,郁松突然冲上前,发疯一样地扯下墙上的照片,无数张照片纷纷扬扬落下,他却仍不罢休,抓起那些照片狠狠撕碎,“你毁了我的一切,你带给我的都是痛苦!”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恨你,从最初的嘶吼渐渐变得沙哑。
最终,他无力地跪倒在满地狼藉中,将脸深深埋进颤抖的掌心,声音低得只剩下自己能听到,“程澈,我恨死你了。”
从那天以后,蔺云清的行动受到了严格的限制,就连程澈来探视他的时间都受到把控。
程澈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但是隐约猜到可能和自己告诉蔺云清休息室的秘密有关系,他面露歉意,但是却又好奇为什么两个人关系这么差。
蔺云清躺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说:“玉坠,玉坠丢了。”
“什么玉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