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还没有从梦境中完全清醒过来,惊慌失措的四下张望要找偷她酥糖的贼。
贼没有,床对面的椅子上倒是坐着一身红衣的楚怀君,正撑着下颌似笑非笑的看她。
纵长染想找的荷包正被她拿在手里把玩。
对纵长染来说荷包不重要,荷包里面的东西才重要。
顾不得身上的伤,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跑过去想要抢回荷包。
“还给我!”
她原来那身衣服已经被换掉了,现在穿着干净柔软的绸衣,手伸出去时露出臂上的伤痕,一道道的交错着,触目惊心。
楚怀君坐着没动,只是将手举高,再抬腿拦住她,然后像戏弄猴儿似的戏弄她。
纵长染气急败坏,又很愤怒,蹦起来抢,“把荷包还给我!”
刚上过药的伤口渗出血来,染红了她的绸衣。
楚怀君站起来将她捉住,点了几下她的脊背,她就不能动弹了。
这是楚怀君惯会用的手段,也不知是从哪儿学来的。
她躺在床上没法动了也不妨碍她用嘴骂人,“王八蛋!放开我!姓楚的!”
她怕楚怀君,但更恨,只要逮住机会就骂。
楚怀君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挨了打还不老实?看来是打的不够。”
“呸!”
她跟豌豆射手一样冲楚怀君吐口水。
楚怀君抬手抹掉,拎着荷包上的穗子在她眼前晃晃。
“想要?”
纵长染的眼珠子就跟着荷包转,荷包还是鼓的,证明花生酥糖还在里面。
“还给我。”她不骂了,激怒楚怀君对她也没有好处。
“不给。”说完随手一抛,荷包被丢进不远处的炭炉。
烧红的银碳很快就将荷包毁成了一团灰烬,里面的花生酥糖也焦了,还飘出来一股香甜味。
纵长染红了眼,那是赢嫽给她的糖。
她是想着自己以后可能再也吃不到了,所以留了几块,到死的时候能拿出来放在嘴里甜甜嘴,那她死了也是开心的。
现在全被楚怀君给毁没了!
她拼了命的想松动自己的身体,但凡她现在能动,她都要跟楚怀君拼命。
楚怀君丝毫不将她的恨意放在眼里,取来止血的药粉,扒开了她的绸衣重新为她止血。
纵长染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随时都会被杀死,还很没尊严。
楚怀君动作很轻,没有弄疼她,声音却很冷,像外面飘飞的雪。
“你活跃在齐国,鼓动齐侯将兵马从边境撤回来,现在又跑来襄樊闹事,胆子挺大。你这么卖力为晋侯做事,我还真有点吃醋,只能让你先吃些苦头了,很疼吧?晋侯让那个巫氏后人给你治过身子,你现在也知道疼了,疼了好,疼了才会长记性。”
纵长染不听她说什么,更厌恶她碰自己,现在满脑子都是杀意。
“晋侯还不知道你被抓,你说我要不要告诉她?”楚怀君放下药,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俯视她,只要跟这双黑黝黝的瞳孔对视上都会觉得胆寒。
她打了个冷颤,强忍着恐惧,“你不要以为晋侯多看重我,我不过就是枚棋子,说与不说并无区别,我来楚国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死了便死了。”
楚怀君笑不达眼底,“从前你最恨晋侯,现在竟然肯为她做到这个份上。”
“我没恨,那都是装出来给你看的,目的就是想让你放我出楚宫。”
楚怀君低头,险些要亲到她的唇,带着危险气息的香味一下扑到她脸上。
“这样啊……”楚怀君蹭了蹭她的脸颊,“我还想拿你跟晋侯换点东西,现在看来是不成了,也正好,反正我也舍不得再将你放回去,不如就一直留在楚宫。”
纵长染视死如归,紧紧闭着眼,连呼吸都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