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废一兵一卒就让赵国割让两城,又与楚国联盟,燕国十分依赖豆制品,本地的大豆几乎都‘出口’到晋国,再‘进口’豆制品和豆油。
另外,白糖在各个诸侯国都是抢手货,为了买到更多的糖,就连先前与晋国交恶过的犬戎都约束骑兵不许再骚扰晋国的边民,赵国的商队更是削尖了脑袋要挤进渭城,商坊每日出售的白糖都有限,凭号拿货,来晚就没有了。
陈炀从边境回雍阳之后,大批商队也都跟着来,狐氏垄断的局面被打破,或许从一开始赢嫽就没有将这场‘商战’放在眼里,城内商坊有李氏和岳阳氏的商铺,货物新奇,狐氏垄断的只是盐市场。
光狼城的细盐一来,狐氏的粗盐也显得非常劣质,价格还昂贵,一下就被细盐抢了市场,狐氏现在想重新在城内贩盐都难了。
从驿馆出来,先月闭目摩擦手中的龟甲。
三年一会盟,可天子势微之后就再没有齐聚过各路诸侯,这次却打破常规要所有诸侯都入王都,旨意还没传来,消息就已经飞得到处都是了。
听说赵王已准备启程,楚王也有意亲往*,四大诸侯有两个都去了,万一两人在王都与周天子密谋什么,自己不去的话就无法得知,所以其他诸侯肯定也会去。
在李华殊掌兵权时楚国和赵国曾同时向晋国边境增兵,当时李华殊带着翎羽军与两军皆有交战,历时几年才平定边境乱局。
现在楚王和赵王在王都碰面绝无好事,赢嫽搞改革,国力一日强过一日,楚怀君是不可能眼看着晋国比楚国强大的。
晋国必须存着这口气,边境不能再乱,更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候陷入被其他诸侯联合围剿的险境。
结合昨日的卦象,九月会盟对晋国恐怕是一场生死考验。
车驾缓慢行驶过热闹的街坊,听着外面的喧嚣,先月抚龟甲的动作停了下来,眉心聚了一团冰冷之气。
眼看着国力日渐昌盛,百姓安居乐业,绝不能让老鼠屎坏了这锅好粥,野心膨胀的狐氏要尽快铲除才行。
去年的事让赵王十分恼火,从光狼城和渭城撤兵之后他就把怒火发到了东南接壤的魏国身上。
赵国的边军与魏国兵马在边境发生了好几场小规模冲突,魏军不敌,边境国土被赵国一点点蚕食。
赵国国都,牟城,女公子府。
赵景饮下侍女端来的汤药,苦涩的乌黑药汁有一缕残留在嘴角。
她盯着闪动的烛火,抬手慢慢将药汁抹去。
比起去年,她瘦了许多,唇色发白,两颊凹陷,让本就不出众的容貌显得更平庸。
她未能说服赢嫽与赵国修好,还让关系变得更加恶劣,回程途中还被追杀,她的心腹全死了,她侥幸活了下来,却也伤了心肺,每日靠汤药续命。
刺客的身份至今都没有查到,她怀疑赢嫽,也怀疑楚怀君,更怀疑是父君派人下的手。
她恨,但她现在不能把这三个人怎么样,所以回到牟城之后她主动请缨去了魏国,贿赂和游说魏国士族让他们陷害戍边将领廉胜有谋反之心。
魏侯本就多疑,将廉胜从边境召回囚禁起来,一时边军群龙无首,赵国大军抓住机会发起攻击,直接就吞了魏国好大一块地盘。
父君见她还有用,能成事,便没有再计较雍阳之事。
地上有燃尽的纸灰,是雍阳来的密信,天子使者已抵达雍阳,赢嫽必定会赴九月会盟。
狐信主动寻上她提出合作,是她没想到的,但既然机会来了她就不会放过。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放在桌上的手缓慢握拳,指甲嵌入掌心,眼底闪过狠戾。
这时,房门外传来忠仆的低声,似是在劝什么人回去、不便打扰之类的话。
赵景表情一收,冷声道:“谁在外面?”
“姐姐,是我。”门外传来一个柔弱微细的声音。
赵景眉头一皱,让忠仆将门外之人赶走,那人却不走,并且跪在门外低泣,让赵景更烦。
来者是她的一个妹妹,其他兄弟姐妹早被她除掉了,唯一留下的就是这个自小就被送到外面养的幼妹。
因母亲当初怀胎不正常,传言腹中并非父君血脉,是母亲与侍卫私通的孽种,临盆生下之后果真半点不像父君,父君本想直接处死,是母亲苦苦哀求才保住这个幼妹的一条命。
在外养到她从王都回来,母亲就求她将这个幼妹接回府中。
她母亲垶夫人是齐国国君的胞妹,身份尊贵,当时齐国君给母亲陪嫁了百名甲兵,母亲自己也有封邑。
若不是有这些倚仗,父君又岂会容忍这么多年,她更不会留着这个被宗室视为孽种的幼妹,都是利益考量罢了,从来就没有姊妹情。
门外的哭声让她心烦,她揉着胀痛的额角。
“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