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培策马狂奔,来到辉州城下时,正准备自报家门,谁知城门竟在他开口之前自己打开了。如今北方各郡县由京城起,都施行了不同程度的封城。辉州为他们敞开城门,定是皇上猜到了他们的到来。慕卓宁心头一凛。皇上能如此坚定地猜到是她来了,恐怕是二皇子危矣。“不要下马,直接冲进去。”二皇子那日在城郊寺庙被诊出瘟疫,众人原本建议他留在庙里休养。但架不住皇上的坚持,二皇子早被挪进了驿馆中皇上的居所。为保证城中百姓安全,如今驿馆已是半封禁状态。韩培带着慕卓宁一冲进辉州城,早有禁军前来接应。“韩将军,皇上和殿下在驿馆。”韩培微微一点头,催动战马,越过禁军又向驿馆奔去。好在如今辉州城中人人自危,街上人迹罕至。他一路打马,竟没有遇到丝毫障碍。及至驿馆,韩培刚勒好马,慕卓宁已翻身下马,不顾形象地往里冲去。驿馆中的人早得了皇上旨意,一路都有人给慕卓宁指明方向。慕卓宁越往里走,心中越惧越恸。她恨不能身生四足,跑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可千万别赶不上救孩子啊!转过一道连廊,慕卓宁终于看到了熟悉的明黄色衣袍。她迫不及待从怀中抽出一张纸,伸手递给皇上。“皇上,是药方!”“快,快命人抓药!”慕卓宁跑得太快,眼看冲到皇上面前也根本停不下来。皇上连忙上前几步,先伸出一只手揽过慕卓宁,确保她不会摔倒。另一只手飞快接过药方,递给了随后跟来的心腹禁军。那禁军立刻脚不沾地,飞也似地往医者聚集的房间跑去。慕卓宁扑倒在皇上怀中,上气不接下气。“皇……皇上……”“珏儿呢?”“他……如何?”皇上心痛欲裂,轻轻拍着慕卓宁的背,示意她冷静下来。他此时是真的不敢让她见到二皇子。但不让她见,他又怕,万一日后见不到了。“皇上,”慕卓宁似乎猜到了皇上的用意,她双手紧紧揪住皇上的衣袖,眼神无比坚定。“臣妾受得住!”“臣妾不辞辛苦,连夜赶来,就是为了救珏儿。”“总不能不让我见他……”慕卓宁在京城时,就时常因为二皇子心神不宁。如今见皇上如此,更是笃定二皇子的情况必定极其凶险。饶是她再坚强,此刻声音里也带了些哽咽。母子连心,她这一世比上一世更强烈地感受到了。皇上原本见慕卓宁满脸满身都是疲惫,心里就如同被针扎一般刺痛。此时亲眼看她在他怀中展露出一丝难得的脆弱,更是心痛得无以复加。“你别怕,你既送来了药方,珏儿必定没事。”“只是,他近日生病,看起来有些憔悴。”“你若见了他,切勿太过悲伤。”慕卓宁忙不迭点头。皇上这才紧紧搂着她,带她进了里屋。床上,小小的人儿安静地躺着,若不仔细听,甚至听不到他呼吸的声音。才不过十数日不见,二皇子已经完全变了样。他眼圈青黑,深深奥陷进去。连原来圆嘟嘟带着些孩童稚气的脸颊,如今也凸可见骨。可见他遭受了多大的痛苦。慕卓宁不过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皇上见状,立刻一把用力抱紧了她。贴在皇上温暖的胸口,慕卓宁再也扛不住,痛哭失声。作为一个母亲,拜托就让她再软弱这一回吧。片刻,慕卓宁哭够了,擦掉眼泪轻轻推开皇上,坐到了二皇子跟前。“这便是,珏儿命中的劫数吧。”慕卓宁低声说道。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又似乎是在说给皇上听。“若能度过,以后一切都好了。”这是她的安慰,也是她的期许。二皇子若能大难不死,则日后必有后福。不多时,已有医者照着慕卓宁带来的方子熬了药来。只是二皇子如今牙关紧咬,根本喂不进去。“让我来!”慕卓宁亲自上手,一把搂住二皇子扶他坐起来,伸手捏开了他的嘴角。另一只手一勺一勺将药汁喂了下去。那药汁喂到二皇子嘴里,进去的少,顺着唇角流出来的倒是多数。但慕卓宁不急不躁,一碗不够就喂第二碗,整整折腾了快一个时辰,才算是好不容易喂进了半碗药汁。此时天色已经大亮,皇上在一旁柔声劝道。“你连夜急行军奔走,彻夜未眠,”“珏儿刚喝了药,还没有醒来,”“你先安心歇息一会儿吧。”慕卓宁摇摇头。“多谢皇上关心,臣妾睡不着。”二皇子一刻没有脱离危险,她就一刻不可能安睡。算起来,再有半天,大师他们也该到辉城了。等大师给二皇子诊了脉,估计她才能安心。皇上亦不再劝,只静静陪在一旁守候。他此刻才得空,仔细看了看慕卓宁带来的那张药方。只见那不大的纸片上,乃是慕卓宁精致的颜体字。纸片像是受了潮,有些扭曲,不知是她的汗水,还是泪水。皇上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她这一回,也遭罪了!过了不知多久,二皇子在沉睡中忽然呻吟了一声。一旁的慕卓宁一下子弹起,凑过去握住了孩子的手。“珏儿,你可听得到,是母亲来了。”她一声一声呼唤着,希望二皇子能醒来。正在此时,有人来报说大师进城了。皇上二话不说,立刻着人接了大师进来。大师一进门,慕卓宁就主动让开,让大师给二皇子诊脉。“大师,今日晨起,已经按您的药方,给珏儿喂了大半碗下去。”“他刚刚像是有了些要清醒的意思。”大师点点头,手已搭在二皇子手腕上开始诊脉。半晌,大师才放开手,似乎松了一口气。“如今脉象已趋于平和,”“依老衲愚见,二殿下若能再喝下几服药,便能大好了。”慕卓宁与皇上四目相对,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激动。:()换崽勾帝心,这一世子凭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