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死士?主辱臣辱,主死臣亡。自古以来,死士都要有为主家陪葬的准备。然而三皇子身边这些死士却没那么强的信念。他们本是江湖中人,后被梅家以威逼利诱的手段收服,与其说是忠心耿耿,不如说是识时务为俊杰。既识时务,便能当断则断。且不说三皇子刚才已用眼神下令,让他们杀了池依依。他们这样做,只算是遵从主家的命令。至于三皇子中的毒能不能解,这并不重要。就在刚才的片刻犹豫中,这名死士已想得明白。他们这伙人里,有不少旁门左道出身,池依依能弄到毒药,他们未必就解不了。倘若真解不了,死的也不过三皇子一人罢了。地宫中除了兵甲,还有不少金银珠宝,到时大伙儿一分,足够所有人逍遥半生。虽然比不上从龙之功的赏赐来得丰盛,但他们本就是江湖草莽,有肉吃肉,没肉散伙,倒也算不上如何可惜。无论如何,池依依能暗藏毒药算计三皇子,显然有备而来,绝不能放她出去,更不能暴露地宫。池依依听到这声命令,心知不妙。眼见周围的死士向自己围过来,她心下一横,转身就朝离自己最近的一扇大门跑去。比起死在活人的刀下,她宁愿闯进地道搏一线生机。“轰隆”一声巨响,地底仿佛震了一震。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除了池依依。她一头扎进一扇大门,仓促间,并没忘了抠掉门边的一颗夜明珠。柔和的光晕照亮了她面前的路。那是一条光秃秃的,看上去什么也没有的地道。她刚一进去,身后的大门“啪”地一声合拢,仿佛在地底有股神秘的力量操纵着这里的一切。池依依停下脚步。身后无人追来,让她稍稍得以喘息。她借着夜明珠的光芒打量四周,轻轻按了按身旁的石壁。地道幽深,石壁光滑,似乎没什么机关。她试探着往前慢慢走去,每踩一步要停下来听一听动静。这时,她突然想起陆停舟来。她听段云开说过,陆停舟对奇门遁甲之术似乎颇有心得,上回在秋风岭,他一眼就能看出阵眼是哪块石头。可惜她没机会向他请教,否则就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正思忖间,忽听一阵异响。“吱吱!吱吱吱!——”一股疾风从前面的弯道急扑而来。池依依下意识蹲身,抱住脑袋。一大群黑压压的蝙蝠从她头顶飞过,擦着她的发梢,扇起一阵腥风。池依依屏住呼吸,直到蝙蝠群飞远,这才缓缓起身。方才蝙蝠飞来的时候她刻意细听,地道中并无别的动静,想来这段路上未设机关。她心下稍定,捧着夜明珠加快脚步。刚转过弯,一道黑影猝然窜出!池依依骇了一跳,夜明珠脱手跌落,啪嗒嗒滚出老远。她想也不想,转身就跑。“池依依!”一个声音蓦地在地道中响起,低沉而熟悉。一股大力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拽了回去。池依依怔住。“……陆停舟?”她轻轻地,慢慢地,几乎不敢确信地唤出这个名字。下一刻,她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是我。”陆停舟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池依依整个身子都僵了下,随即眼眶一热。她迅速眨了眨眼,将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半天没说话。她想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他不是该待在大理寺吗?他如何知道地宫的入口?是段云开带他来的?还是……无数疑问在喉间翻滚,最终却化作一句提醒——“别碰我!”她轻挣了下。“我指甲上有毒。”陆停舟的动作像是顿了顿,缓缓将她放开。四下一片晦暗,夜明珠躺在远处的地上,散发着幽幽光芒,映出两人模糊的轮廓。“你……”陆停舟开口,却又止住,似乎不知该如何接下去。良久,他极轻地笑了声,笑声里夹杂着无奈自嘲和池依依听不懂的情绪。“你别乱动。”说完,他拦腰将她抱起。池依依一惊,下意识就想推开他,却在指尖即将碰到他胸口时,想起自己手上有毒,赶紧把手收了回去。陆停舟仿佛对她的失措浑然不觉,抱着她道:“我说了,别乱动。”他的语气低低的,池依依听不出他是否生气,只能乖乖倚在他胸前,任他抱着自己往前走。“我们去哪儿?”她问。“回家。”陆停舟道。池依依往身后望了眼:“三皇子还在地宫里面。”“我知道。”陆停舟道,“我带了林啸过来,他知道怎么办。”池依依抿抿唇,终于问出心底的疑惑:“你不是还在大理寺审案么?就这么跑出来了?”“换成他们的妻子失踪,他们也坐不住。”陆停舟道。池依依默了默。“陛下会责罚你么?”“大不了罢官。”陆停舟的语气格外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池依依无言以对。她靠着他的胸膛,安静听着他的足音,忽然道:“我沉吗?”陆停舟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极低地笑了下。池依依等了半晌不见回应,蹙了蹙眉:“若是太沉,你把我放下,我自己能走。”“你手上不是有毒?”陆停舟问,“万一扶你的时候,被你挠伤怎么办?”池依依哭笑不得:“我哪有那么笨,方才你没来的时候,我照样走得挺好。”“可我现在来了。”陆停舟答非所问,“所以你只管安心待着。”池依依:“……”她一时语塞,只能把脸扭向一旁。好在地道里很暗,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脸,掩去了几分慌乱与尴尬。但也正因地道里很暗,四周又太过安静,池依依简直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声,如擂鼓一般,跳得又响又快。就连三皇子要挖她眼睛的时候,她也没这么紧张过。“在想什么?”陆停舟突然开口。池依依下意识道:“三皇子。”抱着他的人气息一沉。“想他做什么?”:()娇娇绣娘嘴甜心狠,权臣捧她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