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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2章 不要亲娘只要你（第1页）

许靖央怔了怔。

她回想了一下那个画面，都觉得有些怪异。

萧贺夜那样沉稳的人，会私底下画她的肖像？

许靖央实在联想不到王爷这么做的样子。

她不以为然，笑了下：“你怎么知道就是为师，不是别人？”

许靖央回身，去书架上拿出两本准备好的兵法书，是专门给萧安棠挑的。

谁料，她那番原本只是逗孩子的话，萧安棠小脸却忽然严肃下来。

他小拳头紧捏，站得稳稳地问：“师父，是不是有人在你耳边多话了？”

许靖央回眸：“什么？”

萧。。。。。。

暴雨倾盆，紫茉莉堂的屋檐滴水如注，仿佛天地也在为那场刚刚落幕的盛典落泪。苏清越静坐案前，手中握着一支未干的笔，墨迹在纸上晕开成一朵小小的花。她望着窗外被雨水洗刷得发亮的青石板路，忽然轻笑了一声。

“三十七个‘清’字辈的孩子，如今都已长大。”她低声自语，“清慧去了西域讲学，清敏执掌京师女子医馆，清勇随军北征，清毅……在编新的《女史通鉴》。”

话音未落，门又被推开。这一次进来的不是苏婉儿，而是年仅十岁的清瞳??最小的一个养女，也是唯一一个从战火废墟中亲手抱回来的孩子。她浑身湿透，怀里紧紧护着一本薄册，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倔强的光。

“姑奶奶！”她声音稚嫩却坚定，“我在老库房翻到了这个！夹在一本破账本里，封皮上写着‘静音录’三个字！”

苏清越心头一震，缓缓接过那本册子。封皮早已褪色，边角霉烂，但那三个字，却是母亲亲笔所书。她的手指微微颤抖，轻轻翻开第一页：

>“静音者，非无声也，乃声不得出也。

>自周礼以降，女子之言，皆归于‘内言不出’。

>然天地有情，人心有声，若强行闭之，则必积而成雷，裂地而出。”

她呼吸一滞。这不是遗物，是檄文。

“你识得这些字？”她问清瞳。

小女孩点头：“您教的。说每一个字都是火种，不能熄。”

苏清越凝视着她，忽然觉得这双眼睛像极了当年跳入井中也不肯交出手稿的母亲。她将册子合拢，放在烛火旁烘干，低声道：“今晚，我要给你们讲故事。”

当夜，三十七名弟子齐聚堂中，围坐在七盏莲灯之下。苏清越端坐中央，手中捧着《静音录》，一字一句读来，如刀刻石：

“百年前，有一位名叫柳含章的女子，精通律法，曾助地方官断案三十六起，无一错判。然每逢奏功，功劳皆记于其兄名下。她忍辱十年，终著《刑狱要略》十二卷，欲献朝廷。可书成之日，却被族长以‘妇人妄议国法’为由，绑至祠堂，当众焚毁。她跪地痛哭，求留一卷残稿，未果。那一夜，她写下绝笔：‘我非求名，只愿后人不必再走此冤路。’次日清晨，人们发现她吊死在藏书阁梁上，手中仍攥着半页残纸。”

堂中寂静无声，唯有雨打窗棂。

“五十年前，”苏清越继续道，“程昭宁，我的师姐，研制出可治瘟疫的‘九转还魂丹’。药成之日，太医院院判亲自登门，赞不绝口。三天后，他将药方更名《回春宝典》，署己名呈报圣上，获赐金匾一座。而程师姐因‘私制禁药’被流放岭南，途中遭劫匪杀害。临终前，她托人带话给我：‘清越，你要活着，替我说完那些该说的话。’”

清慧低头抹泪，清敏咬紧嘴唇。

“三十年前，裴素心，你们口中的裴婆婆，创办第一所平民女子学堂。她说：‘读书不是贵女特权，是天下女孩的权利。’可半年后，乡绅联名上告，称她‘蛊惑人心，败坏风俗’。官府派兵查封学堂，烧书砸桌。她站在火堆前大喊：‘你们能烧书，烧不了我想让她们看见世界的念头！’当晚，她被人毒杀于家中，凶手至今未查。”

苏清越的声音没有悲愤，只有沉静，像是把血一滴一滴熬成了墨。

“而我母亲沈兰心，”她终于说到最痛处，“设计南海天文钟，测算潮汐、节气、星轨，造福万民。可工程竣工时，监工上报朝廷，称‘巧匠沈某’，未提一字姓氏。她去理论，反被斥‘妇人不知分寸’。后来她病重卧床，仍坚持校对最后一版《星象图》，结果图纸被人调包，换上了男子名字。她临终前对我说：‘女儿，你要记住，他们不怕女人聪明，怕的是女人知道自己聪明。’”

堂中已有啜泣声响起。

苏清越缓缓起身，走到墙边，取下那幅尘封已久的《铭心镜》残片。七道裂痕如闪电贯穿镜面，但她指尖抚过之处，竟泛起微弱蓝光。

“这镜子照的从来不是过去，而是人心。”她说，“它让我们看见被掩盖的真相，也让我们看清自己肩上的重量。你们以为新政颁下，天下就太平了吗？不，偏见如根，深埋地下，只要土壤尚存一丝腐朽，春风一吹，便会再生毒藤。”

她转身面对众弟子：“所以，从今日起，我要你们每人做一件事??去找一个人。”

众人抬头。

“找一个被遗忘的名字，找回一段被抹去的历史，写进新编的《薪火谱系》。清慧，你去西北，查那位曾率三百农妇抗旱修渠却被记为‘夫功’的王氏；清敏，你南下岭南，寻访程师姐流放途中救过的村民；清勇，你随军时留意战报，有没有女兵斩将夺旗却被报作‘士卒集体奋战’？清瞳??”她看向最小的那个孩子，“你年纪小，任务最重。我要你找到所有童谣里被丑化的‘坏女子’原型，查明她们真实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