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虚弱地抬起手,指向书案:“拟诏……自明年起,全国女子书院增至三百所,经费由户部专拨;凡阻碍女子求学者,无论官民,一律革职流放;另设‘承明奖’,每年表彰十大杰出女性人才,朕……要让所有人知道,女子不仅能活,还能照亮这个时代。”
圣旨颁下,举国振奋。
而苏清越并未停下脚步。
她回到紫茉莉堂,立即着手推行“铭心堂”计划。短短一年内,全国各地新建女子书院二百一十六所,每所皆设铭心镜室,定期放映历代才女影像,讲述真实历史。孩子们不再只知道“贤良淑德”的故事,也开始背诵“沈兰心发明浑天仪”、“程小满改良稻种”、“秦婉贞夜袭敌营”……
更有意义的是,越来越多的家庭开始主动送女儿上学。一位老秀才曾在公开辩论中痛哭:“我教了一辈子四书五经,直到看见镜中那个被拖走的女孩喊‘先生,我还想读书’,我才明白,我也是帮凶……”
与此同时,七位继承者的后人各自成家立业,却始终铭记使命。她们生育的女儿,从小听着祖辈的故事长大,五岁能背《算经》,十岁可解方程,十五岁便参与地方水利规划。苏清越亲自为这些女孩建立“薪火谱系”,记录每一滴智慧的传承。
十年光阴,转瞬即逝。
这一年七月十七,第九次鸣钟日。
京城大学堂广场上,万人齐聚。九台复刻的天文钟同时启动,钟声共鸣,形成奇特的声波共振。天空竟出现极光般的彩带,横贯南北。
苏清越已年近四十,鬓角微霜,却眼神清明如初。她登上高台,面对无数双渴求的眼睛,缓缓开口:
“十年前,我们打破了一口井。
九年前,我们重建了一座钟。
八年前,我们唤醒了一段记忆。
七年前,我们启航寻找一面镜子。
如今,我们站在这里,不是因为胜利已经完成,而是因为我们从未停止前行。
我知道,至今仍有女子被剥夺成果,被压制才华,被逼放弃梦想。
我也知道,有些人说,够了,该安分了。
但我想告诉你们??只要还有一个女孩因为性别而流泪,这场战斗就没有结束。
所以,请记住:
你不只是你自己。
你是千年来无数未能发声者的回音,
是那些被烧毁的手稿,被遗忘的名字,被掐灭的灯火。
你活着,她们就在。
你说话,她们就响。
你前行,她们就重生。
愿你们永远不甘沉默,
永远敢于书写,
永远相信??
历史,不该只有半边天。”
话音落下,钟声齐鸣。
远方,一个小女孩踮起脚尖,指着天空惊呼:“妈妈!星星在动!”
众人仰望,只见北斗七星缓缓旋转,竟排列成一朵紫茉莉的形状,熠熠生辉。
多年后,史书记载:“自鸣钟日起,女子始得全面参政、治学、行医、领兵。苏氏清越,开万世之蒙昧,破千年之桎梏,被誉为‘文明重启者’。其影响深远,直至后世子孙,犹传‘七贤七钟七代不绝’之说。”
而在极南之地,那座沉没的岛屿偶尔会在月圆之夜浮出海面。渔民传言,夜深人静时,能听见岛上响起读书声,稚嫩而坚定,一字一句,正是《中国女子史》的开篇:
“昔有沈兰心,造天文钟,启民智;程素云,撰农书,养万民……”